但是!
谁馋他身子了?
由于交画时间将至,顾星檀拿到修复材料后,不敢耽误,连夜回了陵城。
重新开启了闭关修画。
用实际行动证明,自己没有馋那人身子!
陵城今年雪格外多,自从半个月前初雪后,像开了闸一样。
每隔个一两天,就会来场大雪。
外面像是被冰封了般。
为了避免古画二次受损,修复工作室内并没有开很高温度的空调,素来娇气的少女,站立在沉香木桌旁,专注于修画,仿佛感受不到温度持续降低。
细白滑腻的指尖,此时都泛着鲜艳的红。
整个画面像是时间停滞,唯独少女耳畔金属眼镜链上两颗小铃铛,随着她极轻的动作,偶尔碰撞出细碎声响,才有几分灵动。
两个小时后。
“嘶,老师你都感觉不到冷吗?”
南稚进来时,打了个哆嗦,差点被冻出去。
室内简直比外面冰天雪地还要冷!
入目便看到顾老师双唇紧抿,正垂着眸子看画,并没有动手修复,那张素来明媚耀眼的脸上,
微微浸着点冷调的苍白。
南稚心里咯噔一下。
难道是新纸也修复的不成功?
她看了眼时间,踮着脚,轻轻走到顾星檀身边,小心翼翼提醒:“老师,馆长快到了,您该去交画了。”
顾星檀终于回过神来。
对。
今天到交画时间了。
她表情平静地将那副《春宫秘戏图》收起来。
这才懒懒地往宽大座椅上一靠,下意识想揉酸疼的后颈,冰凉指尖刚碰到皮肤极薄的后颈,差点没冻得原地僵住。
“有水吗?”
顾星檀许久没说话,原本清甜润泽的音色带了点慵懒的低哑。
南稚连忙将保温杯递过去,一边安慰道:“就算没有修好也没关系,毕竟大家都知道,材料不行,再好的技艺也是白搭。”
顾星檀抿了口温度恰好的热水,雾气一瞬间模糊了她的视线。细白指尖随意摘下鼻梁上的金丝边眼镜。
被水润湿后,恢复娇艳欲滴的红唇微微勾起,拉长了语调:“对呀,那怎么办呢?”
南稚双手揣着袖子,皱着眉头思索:“要不然……求求馆长换张图做考察任务?”
随着她的话。
顾星檀已经随手拿起装好的画卷,一手拿着银白色的保温杯,率先往工作间外走去,“那,走吧。”
“啊?”
南稚下意识跟过去,眼看着顾老师的方向越走越不对,连忙提醒,
“老师,我们不能直接去会议厅,今天半年一度的总结大会,好多人都在!”
求馆长宽限一下,这不得偷偷摸摸着吗!
为什么老师总是不按常理出牌。
……
此时,博物馆偌大的会议室。
各个修复室都分派了至少两人参加,主要是总结这半年的工作。
原本修复行业,就没什么话题八卦。
这次,大家自然将注意力放在空降古书画修复室的顾星檀,尤其今天恰好她要交画。
有人幸灾乐祸:“听说她放弃了,别说,霸占着馆内最大的修复间,考察还没通过,我是她的话,都不好意思露面。”
“隋老师你的机会来了。”
从十几岁就开始当学徒、如今好不容易独当一面的木器修复师隋遣安惦记这间修复间很久了,按理说,公认应该分配给他或者唐旖若。
没想到被截走。
顾星檀这个空降的关系算什么呀。
本就怨念重,此时讽笑了声:“没点水平,迟早要双手奉出给有能力的人。”
恰好被走进来的顾星檀听到,视线定在说话随遣安身上。
踩着平底鞋,像是闲逛慢悠悠地走到他面前,上下打量一番,随即红唇凉凉地勾起一个弧度:
“那你这辈子都没机会了。”
话锋一转,
“不对,还是有点机会的,虽然你学了四十多年修复技艺,都没能竞争过我,但再学四十年试试?”
众人震惊地望着口出狂言的顾星檀。
万万没想到她会直白的怼上来。
重点是——
随遣安:“我今年才29!”
眼见着馆长已经快到门口,顾星檀漫不经心地摆摆手:“好年轻哦……”
深谙怎么才能把人气得更死。
随即看都不看他一眼,拿着画走向馆长。
留下快要气疯的随遣安。
站在角落的唐旖若安静地望着一进来,就占据了所有目光的顾星檀,向来温柔冷静的眸底难得掀起了波澜。
这边,作为馆内少有知晓顾星檀身份的人之一,馆长对她入职后修复的第一幅古书画,期待值很高。
一接过来,便在他桌子上铺展开来。
甚至没能跟大家打招呼。
越看,脸上的笑意越掩盖不住。
大家都看到了馆长的表情——
有人是疑惑,难道顾星檀修复水平真的不错?
隋遣安黑着脸,与身旁几个对顾星檀犹为不满的同事面面相觑。
这时,馆长忽然对坐在不远处的几位老师傅招手:“过来给断断,这水平有资格当咱们古书画修复师吗?”
老师傅们也有好奇心,纷纷起身。
其他心思各异的年轻修复师也跟着围观上去。
馆内最资深的古籍修复师徐老手里本来端了杯茶水,刚打算放下仔细看看,谁知,刚走至桌边,脚下突然被什么绊住。
徐老身体重心不稳,侧身时,他端着杯子的手腕不受控地前倾。
炽白灯光下,晶莹剔透的水珠混杂着翠绿的茶叶,
蓦地在半空划过一道弧。
似是慢动作回放,实则极快的——
泼向桌上那副铺展开的古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