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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间怎样的屋子啊,整个房梁上是黄玉雕琢的各种纹路,祥云或者是符文,那些图文线条流畅,形态各异,这个人一定很用心的布置着这个房间。
在房顶之上垂挂着月影纱,如梦幻泡影一般又恍若存在于另一个仙境。月影纱映射着窗外的光亮,将整个屋子如处在大雾之中,是不真实的,梦幻的。
房梁四周是精致的挂饰和灯笼,玉石水晶横挂床幔。
这是月坠崇明偏殿,尘霜睁开了眼睛,自己怎么到这里来了?不对,这里不是月坠崇明偏殿,即便屋内陈设和偏殿的一模一样的,甚至殿外飘来的桂花香也如月坠崇明一般,可是尘霜清醒地知道,这里不是。
从床上下来,赤着脚想要出去看看。却发现不知何时自己的足腕上拴着一根细细的银色链子,而链子的长度正好就到门口,多一步都出不去。原来他是这般心思 ,是想把自己在这里一直囚禁到死吗?
这里很冷,应是极北之地,法力全失的她终于再一次感受到了冷。不过这种冷不只是身体上的,更多是心上,被曾经的徒弟算计,被曾经守护的人背叛,彻骨的寒意浸蚀着她的骨头,那是彻骨的寒意。
“ 哟你醒了!”门前走来的身影是她熟悉的,那少年眉目如画,是她熟悉的眉眼。多少年了,好像很久了······
“阿罹”尘霜看着夙未罹,像是要将他看尽骨血,多年未见,你可想我?尘霜低语间在唤他的乳名。
“都说了别叫我阿罹,你的阿罹早就死了,如今站在你面前的是苍昭魔君亦或者你该唤本座一句“君上””夙未罹看见了尘霜的口型 分明两字,是为“阿罹…”苍昭:天下苍茫,日月昭昭,论苍天何辜,只道白日昭然。
眼中是一抹嘲弄,尘霜只是淡淡看着眼前人,却再不愿说出什么。她还有什么不明白,如今眼前的青年,再不是她的阿罹。
“师尊怎么不说话呀,我可没记得我叫他们给你下药的时候叫顺带灌下哑药了,怎么就不会说话了呢。”夙未罹知道如何说才能最往尘霜的心窝里捅,怎样才能将她伤的更深,更痛。
虽然早知道他们给自己下药,可是听到夙未罹亲口说出还是有些心凉的“阿罹,你到底想要干什么。”尘霜已经不想再与她争论什么了,太累了,真的太累了,她想歇会,只需要一小会就好。
“我想干什么您不清楚?”这一次倒不是冷笑了 倒更像是……玩味。尘霜我从不觉得你会不知道我的心思,难道被我喜欢就那么让你觉得可耻吗?
“别闹了,如今你若认错回头……”尘霜只是微微蹙眉,不过小孩子耍脾气罢了,哄哄就好了。他依旧还是自己的孩子。他还有回头的可能。
却见那人打断了她想继续下去的话“回头,我为什么要回头?从前我喜欢什么想要什么还需要隐忍,我需要藏着掖着生怕被他人知晓,可现在呢?我想要什么都可以,想要什么东西都有人巴巴的送过来。” 渐渐勾起嘴角“就连你,我的好师尊,只要我送去一封信他们就乖乖地给你灌下药送到我床上。你说,我为什么要回头啊?”
夙未罹爱她,可以不惜一切代价,将她撸来,将她囚禁,即便是爱也好恨也好,只要人还在他身旁,什么都好。
“如今,本座有了可以藐视苍生的能力,那些蝼蚁的命在本座眼里不值一提,但是吧,他们的命留着还有用,起码师尊会顾及这些。”师父啊,我最了解你了,若是拿我的性命逼你,或者拿你自己的性命逼你,你一定会毫不犹豫的去杀死我或者亲手杀死你自己,可是若是旁人呢?你会为了他们委曲求全,你会护他们,直到耗尽你最后一丝血肉魂灵。
“人命在你眼里,究竟算什么。阿罹,他们都是血肉之灵,无论后来如何,都是在期盼中诞生,你拥有的能力难道就是这样让你肆意去剥夺别人的期盼吗?”阿罹,你究竟,怎么会变成今天这般模样,为什么当年那个说要匡扶正道,锄奸扶弱的少年会变成如今这个十恶不赦,草菅人命的样子?
可眼前之人却没有预料中的反应 他想在她的眸子里没有看见他想看见的厌恶或是什么其他的什么,反倒是看见了几分悲悯,不知道哪里来的气猛地掐上她的脖子将她推到床上,随意捏了个束缚咒便将她按在了床上,俯身压在她的身上。
“你是我的了,你也只能是我的了。”
“唔~你放肆,夙未罹,你看清楚,我是你的师父!”
猝不及防的吻使得这位仙尊一时丧失了所有语言,就有一种像是被雷劈了的感觉。她从未想过夙未罹会是这般心思,他不该,可是她更不该。
很显然身上那人并不觉得够,吻得越来越沉竟象是在撕咬,象是要将这些年的亏欠都还上,直到喉头尝到了一丝腥甜,才仿佛不舍地离开。尘霜突然感到有唇边凉滋滋的,竟是在舔食自己唇边的血么。
“本座看得很清楚”他抬眼看了看因为一个吻而方寸大乱的尘霜“你是我的了。”
“阿罹,赌气也该够了,回头,现在还来得及。”尘霜抬手将唇边狠狠擦拭,仿佛是什么极其恶心的东西,避之不及。
她听见他冷笑一声“来得及?我如今早已满手满身血债缠身,我这一路走来身后早就是尸山血海,根本就不可能回头了。尘霜,你口口声声说等我回头,你不觉得你说这些很可笑吗。”夙未罹只是笑着看她,可是这份笑意不达眼底。
“阿罹,还有机会,师父会护着你,师父会陪着你。”陪你还清这累累血债。即便是黄泉碧落,复生禁术,即便耗尽寿元也在所不惜。
“ 护着我?”夙未罹仿佛听见了什么大的玩笑“尘霜,你还当自己是月华仙尊呢?还是觉得你现在还是神明之境?如今你已经是废人一个,你还谈什么护着我?你还能拿什么护我?”眼底是一抹冷笑,她还是如此不自量力,被背叛了一次又一次。难不成她还当自己是从前那个傻得可笑的阿罹?只要轻轻许诺便会巴巴的望着她,等着她,信她敬她?“陪着我,怕不是把我关在九幽的封印里,然后你日益加固那个封印吧。如今这样,你不也能陪着我?对了,要不然你帮我挑一挑?”夙未罹不想再和她讨论这个事情岔开话题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
“ 什么?挑什么?”隐隐有不好的预感,直觉告诉她这个挑的必定不是什么好事“你又要干什么,阿罹……”
“挑一挑明日我该去哪里杀人呀!”语气轻快到她一度以为他不过是开了一场玩笑罢了。
如今在他眼中,那个血肉所铸造的苍生,不过是他的玩笑,是可以拿来消遣取乐的玩闹之物,就如同海边的沙堡,少年所玩耍的积木,或者是随手丢下的棋子。
“本座心情不好,去杀几个人玩玩……”
夙未罹在挑衅她,总归伤不了自己半分,逗着玩一玩也挺好。说不定还能开发出尘霜的新情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