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霜仰面躺在床上,目光空洞,看不清了眼睛便也失去了往日的光彩。“今日怎么来的这样早?”听到有人来慌忙拿起床边的匕首,划开血肉“你来的太早了,我还没准备好,很快的,我这次割的深,不会耽误你的。”自己对着那个人开口,虽然她知道那个人不会回答,可是她依旧会说,这是她一天之中唯一能见到活人的时候。
“师尊最近如何?”那是熟悉的声音。
“阿罹,是你来了啊,这一次,又杀了多少人。”不知道怎么,这一次他的身上并没有浓重的血腥味。应该是五识具衰的缘由吧。如今院子里的桂花香气也慢慢变弱,是呀自己已经闻不见味道了。
“师尊,想出去看看吗?如今外面桂花开的正好,你想不想出去。”若是尘霜能看见一定会看见夙未罹紧皱的眉头。“今日本座心情好,带你出去看看,本座没记错,是霜儿你的生辰。”夙未罹为自己刚才的心软找补着。
原来,今日,是我的生辰,上苍到真是对我好,竟真的连多一日的光阴都不愿施舍给我。今日就是自己的死期,她能感觉到身上的锁链被解开,她落入了一个温热的怀抱,在那个怀抱中自己竟然觉得身上没有那么疼了,这也是这些年来,自从那次事情后他第一次对她这般温柔。
她倚在树下,能感觉到温热的大氅,盖在她身上。“极北之地寒冷,如今你身子弱,别着凉了”突然觉得回到了在月坠崇明的时光,一时间竟慌了神,竟是忘记了今夕是何年。
“今日的夕阳真美,霜儿,你看,是不是很美。”夙未罹的声音里带着笑声。
“美。”可惜自己看不见了,只能看见一点微弱的光。天边的光亮慢慢的变为橙色。“阿罹,你今日怎么来了,你这一次又杀了多少人?”尘霜试探着问他。
“本座仗都没有打就回来了,不知道怎的,最近这几天总觉得怪怪的,总有一种感觉,若是再不来看你,你就要消失了。”尘霜能感觉到夙未罹的声音有着一丝无奈。
她唇角勾起一抹笑,在他眼里,天地间顿时失了颜色,可是没有注意到的是那笑容下藏着一抹最后的悲凉。“你笑了,本座很久来曾见过你笑了。”夙未罹抱紧了她。他牵起她的手,将她揽入怀中“难得今日本座心情好,你就多陪陪本座吧。”
“好。”阿罹,陪你,最后再看一次这满天星海,尘霜也想在外面,她不想死在笼子里。
夜幕降临,繁星点缀。
尘霜转头,即便已经看不起那人的样貌了,可是她还是能在心里勾勒出他的模样“阿罹那你,代我回家,好不好。”尘霜开口,可是这一次没有回答。
他枕着她,她低头看着他,似是要将他永永远远刻在魂灵里。她看着夙未罹慢慢的睡着,只觉得时间太短了。
“睡了啊,抱歉,阿罹,再见了。”
对不起,我始终是要离开的。就仿佛。当年的风筝一般都该离开了。如今自己已经记起了阿迟究竟是谁?可是说与不说已经没什么必要了,自己当年所做的傀儡护住了她的小徒弟她一生都不会知道什么是爱,什么是恨,所有的一切出自于责任,出自于她的心中所想。金丝笼子,或者是九幽玄铁。困住他的从来都不是这些锁链,而是他身上的枷锁。她想这一生其实活的挺失败的,所有想保住的都没有保住,所有想在乎的都未曾留在心中。就这样吧,就这样好好的歇着。这一生终于走到了尽头。终于可以卸下一身的包袱,化为尘埃也不失为一种解脱。
“我补你一场结发。”尘霜指尖凝结灵刃割断了他们的头发,放在早就准备好的荷包里,收在怀中。
下雪了那雪好大好大,铺天盖地,落在那棵树下,他们的头上身上都是雪。“阿罹,这一次,也算是白头了吧?”
她抽出了被握着的手,她用最后的一点灵力为他造了一场梦,梦里她笑着,残忍的笑着,对夙未罹说“我不要你了。”
那场梦不会那么轻易醒来,就这样吧,她再次将手握住他,只可惜太冷了······
天南地北双飞客,老翅几回寒暑。欢乐趣,离别苦,就中更有痴儿女。
君应有语:渺万里层云,千山暮雪,只影向谁去?
横汾路,寂寞当年箫鼓,荒烟依旧平楚。招魂楚些何嗟及,山鬼暗啼风雨。
天也妒,未信与,莺儿燕子俱黄土。千秋万古,为留待骚人,狂歌痛饮,来访雁丘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