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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不引人怀疑,岑稚回包厢前真的去了趟洗手间。扫开水龙头洗手的间隙,她抬头看了眼墙面上的镜子。……好像有点肿。忍不住又在心里骂了句狗男人,她扒拉两下凌乱的长发,回了包厢。如岑稚所料,房间里比她走之前更热闹,众人以唐秀为圆心,讨论得两眼放光激烈无比,尤其是最中间的唐秀,光说不够,还腾地拍桌站起来,拽过李可悦重现安全通道的场景。“当时弟弟就这样,把人家严严实实地挡后面,我连根头发丝都没看见,大概瞅到身高……”唐秀正跟李可悦情景再现,见岑稚推开包厢门进来,立马抬手指向她,“对对,就岑岑那样的,那姑娘差不多跟岑岑一样高!”众人齐刷刷转头。“……”岑稚面不改色往前走。“我虽然没看清那姑娘,但我看清了弟弟啊。”唐秀连啧三声,“只能说年轻真好,我要再晚到一会儿,剩下的画面就少儿不宜了。你们是不知道弟弟那架势,一看就知道他亲过人……”岑稚悄悄挪到角落,企图无限降低存在感,还没坐到凳子上,唐秀刷地又抬手指向她,“看到岑岑的口红色号没有,弟弟当时嘴巴就那个颜色!”众人再次齐刷刷转头。岑稚:“…………”如此巧合两次,唐秀本来说完就扭过去的脸又扭了回来,望向岑稚的眼神陡然锐利起来,若有所思:“岑岑。”“你这个口红……”岑稚有种无间道即将被发现的刺激,硬着头皮和唐秀对视,表情很无辜。呼吸都屏住了。“色号还挺自然的,回头链接发我一下。”唐秀转头,“咱们接着说弟弟。”“……”岑稚觉得她好像坐了个过山车。松了口气的同时还有点郁闷,她跟谢逢周就那么没有夫妻相吗?都巧合到这种程度了,居然没一个人怀疑。大家都在听八卦,她当然不会主动撞枪口,坐角落里给自己倒了杯酒。刚喝两口,被一众姐姐激烈讨论得要冒火星子的八卦男主角发来微信。谢逢周:【上次不是说想听我唱歌?你现在过来。】这家伙套路太深,岑稚不得不打起十二分警惕,礼貌拒绝:【不好意思,刚截完肢。】这理由草率到离离原上谱,对面好整以暇地接招:【没事,给你推轮椅。】茨恩岑:【截的上半身。】停上半分钟。那边回了个‘你赢了’的表情包。岑稚想笑。她其实还挺想听谢逢周唱歌的,毕竟他声音条件好,唱歌应该也惊艳。早知道就不拒绝那么迅速了,岑稚有点惋惜地喝完一杯果酒,忽然想起同学聚会那天,二班班长张冠清说,高三文艺汇演有谢逢周的节目。岑稚来了兴致,搜到汀宜附中的论坛网址,输入学号登录上老账号。附中是老牌学校,附中论坛存在的时间比岑稚的年纪都要大。这几年估计是又改版了,岑稚有点不太会操作,摸索了会儿才找到闲聊灌水区。附中不限制学生带电子产品,所以这会儿正上着晚自习,论坛里也人多八卦杂,帖子几秒一刷新,乱七八糟天马行空问什么的都有,热闹又可爱。岑稚往下翻了翻,顺手帮几个文科楼主解答了疑问,而后找到搜索框,输入关键词‘文艺汇演谢逢周’。论坛是按帖子热度排序的,刚按下搜索键,一个热帖就被顶到最上面。底下洋洋洒洒跟了近一千楼。岑稚无声哇了下,点进去。楼主:[我来当活菩萨了姐妹们!前排高清拍摄谢草吉他弹唱《水星记》视频!链接放在一楼了!!都特么过来给我存——(尖叫破音)!!]……水星记?岑稚脑子里模糊浮出几帧画面,指尖点开链接,自动跳转到浏览器视频。和楼主说的一样,视频确实拍的非常清晰,连谢逢周穿在校服里那件灰色连帽卫衣的牌子都能辨认出来。唯一美中不足就是楼主手有点抖。岑稚戴上耳机,将声音调大,在视频里兴奋的讨论声中等到前奏响起,脑海里模糊的画面逐渐清晰。她想起来了。这场文艺汇演是附中为了缓解高三年级备考压力特地举办的,四月份春末,她记得自己好像坐在礼堂后排。下午七点多,天已经彻底黑了。她是坐在空荡的教室写完一套数学卷子,最后一个到礼堂的。汇演本来应该只有高三生,但不知道为什么,岑稚进去的时候,礼堂里坐得满满当当,一水儿的蓝白校服里掺着不少高一高二的绿色和紫色。最前面坐着校领导和主任老师,同桌帮忙占了位置,岑稚从后排挤进去坐下,礼堂是阶梯式,视野还算开阔。附中向来卧虎藏龙,节目单编排得五花八门,比联欢晚会都热闹。耳边欢呼阵阵,岑稚心不在焉地跟着鼓掌,视线搜寻着理科实验二班的方向,最后也没在人堆里见到程凇。心里有点失落。街舞表演的几个女孩子下台,按节目单的顺序,下一个轮到了谢逢周。谢逢周是个哪怕走在一堆会玩的人里也比别人更加冒尖的人,有不少高一高二的小女生都是冲着他来的。节目单把他划到歌唱栏,没有标歌名。自从岑稚坐下后,就不断听到周围有人在谈论他待会儿会唱哪首歌。岑稚虽然没跟谢逢周见过几面,但对这位附中风云人物还是久有耳闻的。主持人报出歌名的时候,很多人都没有想到,岑稚也有些惊讶。郭顶的《水星记》。这首歌在一七年并不被大众熟知,没多少人听过,岑稚一直把它归到自己的小众歌单里,除了睡前循环播放,只把它分享给过游戏好友句号。有人听到名字开始低头搜歌,更意外于谢逢周这样骄傲不羁的性子居然肯唱这种缓慢抒情调的情歌。灯光在一片讶然中变暗,少年背着一把棕色吉他,踩着台阶走上来。可能是个子高瘦,没款没型的蓝白色校服穿在他身上有种独特的好看。松松的裤脚下露出一截白皙脚踝,筋骨明晰,整个人线条锋利干净。舞台中间的椅子高度对他来说还是有点勉强,他屈起一条腿,另只脚支着地。将吉他放好后,又伸手微微抬高了身前固定的话筒。没有任何开场白,修长手指拨动吉他琴弦的下一秒,隐隐躁动的礼堂不约而同地闭麦安静下来。前奏清澈温柔,和他垂眼坐在灯底下,给人的感觉一样。话筒将他的声音放大,带着干净清冽的很具有少年味道的磁性,每个字都像一尾尾圆滑的小鱼,从那束灯光的微尘里游过,滑到礼堂后排,岑稚耳边,在平静的心湖里砸开一圈圈涟漪。“着迷于你眼睛银河有迹可循穿过时间的缝隙它依然真实地吸引我轨迹……”“还有多远才能进入你的心还有多久才能与你接近咫尺远近却无法靠近的那个人要怎么探寻要多么幸运才敢让你发觉你并不孤寂当我还可以再跟你飞行环游是无趣至少可以陪着你……”唱到最后,在忽明忽暗的光线里,他抬头看向观众席的某个位置。灯光折射进他漆黑的瞳孔里,像凝聚出一颗小小的星球,干净明亮。岑稚按下视频暂停键,指尖顺着他看的方向划一条直线连到观众席。拍摄角度有限,猜不到他在看谁。岑稚返回论坛,往下翻了翻帖子。1l:[啊啊啊姐妹我爱你!让我们一起说谢谢女菩萨!!]2l:[鲨疯了!nmd谁懂?!谢草真是蛊的我死去活来!呜呜呜到底怎么才能和拽比大帅哥谈恋爱!教教我!]3l:[又会打篮球又会弹吉他,还坐在第一考场!妈妈!我好想嫁给他!]4l:[一个作文次次十几分的人有什么可喜欢的,肯定连情书也写不出来,都别抢了,我语文好我去教他!!]……底下全是各种彩虹夸夸和发疯文学。岑稚看得不禁咋舌,直接往下拉到底,发现居然还有今年的评论。估计是每年都有人来回味一遍。982l:[当年不火,现在这首歌代表着什么懂得都懂,我就想问,论坛里传言谢草暗恋谁是不是真的?]岑稚滑动屏幕的动作顿住,几乎下意识想起了洗手间里听到的对话。……他当时在看他初恋吗?岑稚默了几秒,把链接保存,退出论坛,又给自己倒了杯果酒。唐秀他们八卦完了,氛围还是很high,隔壁包厢估计也刚刚开始,岑稚无聊地坐了会儿,想打两局游戏。结束之后就回家溜五折。她登录上账号,句号正好也在线,两人组队,一场结束对面甩个问号。。:[?]。:[想什么呢,心不在焉的。]这甩问号的聊天方式,跟谢逢周还挺像的。岑稚收收了神:[没有。]犹豫片刻,她还是问了出来。爱吃螃蟹:[那个,初恋对你们男生来说,是不是很特别啊?]岑稚没谈过恋爱,不懂得初恋的地位是不是和白月光一样有杀伤力。她也没有其他熟悉的男性朋友,所以问句号是最合适的。那边停了会儿。。:[应该吧,怎么了?]岑稚看到这个回答,心里就有点说不上来的闷闷的。她把下巴搁在光滑冰凉的吧台上,磨磨蹭蹭地打字。[我有一个朋友。]顿了顿,岑稚面不改色地继续,[她跟她老公是闪婚,就没谈过恋爱直接领证的那种,然后她某天忽然发现她老公有个初恋。]爱吃螃蟹:[你说,如果她现在跟她老公提起,会不会显得很逾距?]这次句号沉默了相当长一段时间。过了半分钟。对面慢悠悠地回来两条。。:[挺巧。]。:[我也有个朋友。]岑稚:?。:[我朋友的老婆跟他说过这么一句富有哲理引人深思的话:结婚之前的感情生活,就没必要再追问了。]岑稚:“……”怎么感觉这句话。有些许的耳熟。开第二局时,岑稚突然想起来,这不就是同学聚会结束的那天晚上,她站在玄关对谢逢周说的吗。差点忘了。谢逢周和句号是朋友。岑稚脑瓜开始飞速转动。谢逢周既然能把这件事和句号分享,他俩关系应该挺好的。那句号知不知道谢逢周初恋是谁?这个念头冒出来的下一瞬间,就被岑稚摁死在摇篮里。算了,不问了。她先跟谢逢周说没必要追问,现在又在背后和他朋友讨论他的初恋。太不坦荡,也太双标了。她只是看见那句话,都有一点不舒服,谢逢周当时听完是什么心情?岑稚反射弧很长地开始后悔。同时还有些恍然大悟。——公主离家出走的原因找到了。–游戏打完,岑稚看了眼时间,给谢逢周发了微信说先回去溜五折。李可悦本来想送岑稚回家,但唐秀喝的七荤八素,扒拉着她不松手。岑稚和众人道别,戴着围巾和毛线帽出了清吧,步行到路口打车。她低着头找约车软件,余光里有一辆银灰色兰博基尼停在她跟前。岑稚抬起脸,看见熟悉的车牌号。车窗降下一半,主驾那人单手搭在方向盘上,手肘懒散地抵着窗沿,隔着窗玻璃将她上下扫一圈,呦了声:“这么快就痊愈了?医学奇迹。”岑稚反应了两秒才想起她在微信里扯的犊子,面色不变道:“假肢。”谢逢周笑起来,给她开了副驾车门。路上不怎么堵,很快到御庭水湾,五折叼着牵引绳蹲坐在玄关等待已久,门一开就欢快地扑了上去。岑稚rua了把它软弹弹的耳朵,进了客厅把包丢到沙发上,短暂地歇了会儿。五折亦步亦趋地跟在她后面。一个星期不回来就变心了,谢逢周路过客厅时,往下摁了把五折狗头,趿拉着拖鞋走向中岛台。从冰箱里拿出罐可乐,谢逢周勾开拉环仰头喝了口,将冰箱门关上,这才看见他走之前贴的那张便签纸。原位置没变。纸上还多了一句话。谢逢周喝可乐的动作顿了顿,他微微弯腰,仔细将那句话又看一遍,笑了下,抬手揭下便签纸。岑稚正坐在沙发上给五折系着牵引绳,头顶落下片阴影,她仰起脸。谢逢周趴在她身后的沙发靠背上,低头瞧她,眼里有明显的笑意。“我不在家,你很想我吗?”岑稚收回视线:“不想。”谢逢周慢吞吞地拖长尾音哦了声,忽然抬起手,两根手指夹着张便签纸在她跟前一晃:“那这是什么?”不等岑稚看清,他把纸张翻个面,挑着眉梢字正腔圆地念:“谢逢周,玫瑰的花期要过了,你怎么还没回来,我好想你啊——这是谁写的?”“……”岑稚沉默地瞅着他,“请不要给自己加词好吗。”她明明只写了前两句话。谢逢周很坦然地嗯了声,站直身子,将便签纸折了两折:“我这人从小就想象力丰富,擅长补充句意。”说简单点。就是喜欢脑补。岑稚笑起来,继续给五折系完牵引绳,头也不抬地道:“谢逢周,我决定把九十九换成九百九十九了。”这话说得没头没尾,谢逢周没听太懂,顺着问了句:“为什么?”“因为以后还有那么长时间。”岑稚从沙发上站起来,转身朝向他,弯起眼睛,语调很轻也很甜,“九十九朵玫瑰对公主来说,还是有点太少啦。”“……”什么鬼的公主。你是不是在骂我。各种弹幕在脑子里刷了满屏,谢逢周拎着可乐罐的手指捏紧,喉结缓慢地往下滑了下,最后开口却是。“再哄哄我。”岑稚一愣:“嗯?”谢逢周用拿着便签纸的那只手把她拉到身前,没有抱她,只是俯下身,额发抵着她右肩膀,毛绒绒的发顶像狗勾一样柔软,挠着她颈侧皮肤。五折就蹲在两人脚边,尾巴好好地收在地上,岑稚却有那么一会儿,感觉全世界的小狗尾巴都在摇晃。“……岑稚。”跟前的人轻轻蹭了蹭她颈窝,声音放得很低,带着甘拜下风的投降。“你把刚刚那句话重复一遍。”“再哄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