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沉时明芙回了褚玉院。
佩宁已经领着人去引诗阁安置,房里一下子抽调了八个人出去,屋子里不免显得有些冷清。
明芙独自用过晚膳,坐在镜前拆发卸妆,素面对着铜镜发呆。
母亲在生下兄长之后,又连生了三胎都是早夭,未过满月就横死襁褓之中。
诞下她时原也以为养不活,那时父亲不知道从哪里寻了凌娘子进府,竟是真保住了她的性命。
只是她养到两岁多时,母亲还是因早先的身体亏空而亡。
明芙对镜轻吁口气,长嫂又同兄长远在汝州,遭遇今日之事她身边还当真没有可作主之人。
凌娘子倒是待她如女儿般,可毕竟凌娘子不是明家的主母。
且她那人处事一向是小事化大,大事捅破天,今日的事要被她知晓,定将韩曹两家闹个天翻地覆,收不了场。
她思来想去,不管伯府要做什么,还是只有自己先扛下。
门吱呀一声响,打破了明芙思绪。
栀言刚被沉香敲打,走路脚步都比平时稳了许多,进了屋离沉香远远的道,“姑娘,二爷还没回来。”
明芙将桌上钗环放回匣子,“什么时辰了?”
沉香瞄了眼漏刻,“回姑娘,酉时末了,今晚宫中设宴,二爷应当回来的晚些。”
见明芙不语,沉香又道,“奴婢叫人留意,二爷回来就把话传去。”
明芙淡淡嗯了一声,卷了本书歪在榻上,又等漏刻上过了一个多时辰,见外头还没动静方才歇下。
就这样一连等了三五日,都没有等到韩时回府。
兴许是知道韩时在外繁忙,韩母这几日倒是没再提起让明芙回明府探望的事。
府中的姨娘搬去客院的事倒是顺着丫鬟们的嘴在东西两府传了个遍。
曹月棋也不知避嫌,知道韩母有意抬举她,便拿出了自家人的姿态,韩母与老太太那里的晨昏定省一次不落,且每日都要去在明芙之前。
此举明芙不觉有什么,只是惹恼了宋氏。
宋氏孩子还不到半岁,正是闹夜最严重的时候,她一晚要被哭声惊醒好几次,原本就休息不好。
以前本来卯时赶到上院便可,可曹月棋现在每日寅时末就去门口候着彰显孝心。
宋氏现在硬生生被她逼得每日要早起半个时辰,不过几天下来,眼底就生了青黑。
这日在上院伺候老太太用完早饭,宋氏一出门便拉着明芙抱怨道,“咱们伯府里这么多的姑娘媳妇,你说怎么就显着她一个外人了?”
说着,宋氏还不忘剜一眼随在她们后面出来的曹月棋,生怕她听不见的提高音量狠骂了几句。
明芙笑笑,没有搭话。
宋氏拉着明芙放慢了步子,等到曹月棋走到了前头,她才接着道,“我娘家嫂嫂昨天来送了不少的好东西,虽然不及你送的那些养颜膏金贵,但也都是盛京少见的稀罕物件儿,你随我去屋子里挑上几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