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真让她送了女儿入宫,侯府必跟皇帝牵扯不清。”
霍梅染轻轻摇了摇头,“侯府只有离这些糟心事都远远的,日后才好再留给本宫用。”
“所以那霍凝,就更留不得。”
霍梅染咬着贝齿,面色渐渐阴沉。
宫蕊在一旁轻声劝慰,“娘娘保重凤体,莫要动气,左右他查不到您这里来,王爷已做了万全准备,这些人不过是苟延残喘罢了。”
“你懂个什么?”
霍梅染盯着榻旁的黄花梨六角宫灯,面色沉得不像话,“你当那明正卿久不现身是为了什么?”
“他现在恐怕早已经去了南秦,若真让他与燕开诫成功议和,没了外患忌惮,必将所有心力都放在对付王爷身上。”
“皇帝看着懵懂无害,可跟着明正卿那老贼多年,又岂是真的单纯无城府?不过是在本宫面前做出一副乖巧模样罢了。”
霍梅染抓着床沿强压烦躁。
夺权篡位,必得争分夺秒,趁着明正卿被南秦那边牵绊,她们得尽早起事。便是其他的事等得,她的肚子也等不得了。
北荣皇嗣不济,皇帝死后,赵王便是唯一的皇族血脉,且这两年他们二人联手运作,朝中近一半的臣子都已是王爷拥趸。
起事之后,他们自会拥立王爷登基,如此他们的孩儿也算可以保住了。
越想越觉得时间紧迫,霍梅染双手微蜷,抓着床沿强压烦躁,“今日我瞧朱家亦有送女儿入宫的意思,明日传本宫懿旨往礼部和翰林院,便以信国公府的容嘉为后。”
“命翰林院负责起草证书事宜,礼部负责制册造宝,并会同司礼监、内府等部门,备办用品、礼品。”
“去钦天监支会一声,择个最近的吉日执六礼。”
安排完这些,霍梅染稍微舒缓,冷笑一声,“朱家同明家……哼。”
“他二府不是一向标榜忠君爱国?本宫便给他们机会,让他们陪着皇帝一起下黄泉,好好续他们的君圣臣贤去。”
“你传话给兰盛,他放在上京城外的那些东西,是时候动一动了。”
宫蕊闻言点头,看了眼外头天色道:“王统领今日在查宫防事宜,王爷最近怕是都不会过来了,娘娘还是早些歇息。”
霍梅染缓缓走至六角宫灯前,拾起烛剪剪断了一根正在燃烧的火烛,面色阴沉。
自从入宫之后,她就似一朵被人折了茎,剜了蕊的花朵,一日日地枯萎过去,是有了燕琮的娇养呵护,才又活了过来,重新焕发了生机。
侯府为了维护府中荣耀,将她嫁给一个将死之人,嫁进宫后便开始守寡,还得为那个毁了自己一生的狗皇帝养大不属于自己的孩子。
可十六年来,她唯有自己夜夜守着这两盏宫灯苦熬,侯府却无人过问一声。
霍梅染剪灭所有烛火,黑暗中一双眼寒芒尽现,“十六年,本宫苦熬十六年,便是还清了侯府十六年的恩养,今后本宫只为自己,和我腹中孩儿而活!”
“霍凝的事你交代花榕一声,本宫不想见霍凝活到今年春日!”
宫蕊应是,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