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不怕?”钱大柱瞥了一眼被自己任命为副班长兼冲锋枪兵的巫小虎。“你怕不是个傻子哟!”
“阿拉那里傻了,排长你可不能这样说嘞!”巫小虎有些急了。
江南人读书人多,说白了就是受教育程度高一些,最忌讳的就是被人说傻子,那是比坏蛋还低级的存在。
“炮弹轰轰的炸过来,你却只能缩在战壕里抱着脑袋,你说老子怕不怕?老子当时特良的把老子能知道的神仙名字都来回报了好几遍。”钱大柱咧咧嘴。
“还有,老子实话跟你说,这不算啥,老子当时在大场镇,鬼子的重炮一来,眼瞅着另一边的半个步兵排兄弟都炸没了,老子一时没忍住,裤裆都湿了。
就这,你还问老子怕不怕,你说你不傻谁傻?”
“原来排长你也怕啊!那行,那行,我现在也怕的很。”听说排长也曾经吓得尿了裤子,巫小虎也不纠结自己是不是傻这个问题了,那至少证明自己并不是最胆小的那一个。
“排长,你遭遇过这种重炮啊!没防空洞,怎么活下来的啊!”旁边有人很是好奇。
其余士兵也暂时忘记了对重炮的恐惧,纷纷将目光投向有过被重炮炮击经验的少尉排长,等着他的回答。
这就是宝贵的战场经验,对于没有此等经验的士兵来说,无比珍贵,很有可能帮自己逃过一劫。
“这种炮,没法躲!”钱大柱痛苦的闭上眼。
因为淞沪多雨,地下水资源无比丰富,导致他们的战壕最深只有1.5米,再挖深,就会不断沁出水,导致整条战壕就像是条水沟一样,更别说挖什么避弹洞了。
一颗重炮下来,没落在阵地上就罢了,若落在战壕周围二十米,靠近的士兵会被活活震死,而若是正好落在战壕里,可怕的气浪甚至能将半条战壕里的士兵卷飞。
初入战场的川军经验不足,为省功夫,挖的战壕都很平直,向着四周逸散的气浪没有任何阻碍。
甚至曾发生过一颗炮弹砸过来,大半个步兵连都完蛋的现象。
一个人要长到十八岁,耗费爹娘十八年的心血,在日军的重炮下,却只要区区一瞬。
“构筑的战壕要弯曲,躲的时候要将胸腹离开地面.......”虽然再度陷入痛苦的回忆,钱大柱也依旧说着老兵们给自己曾经传授的避这种重炮的经验。
这就是传承。
经验和精神的传承。
“把你能做的,做到最好,剩下的,只能看老天爷的意思了。”钱大柱扫一眼周围,脸上浮起淡淡的苦涩。“不然的话,你们以为我们一个步兵师怎么打光的?”
“幸好松江城有防空洞,长官来了就拼命敦促着大家伙儿建工事,否则,这轮炮一下来........”一个原属67军的士兵无比庆幸。
不用他说的太清楚,在场的人都明白,没有这些,在座的各位别说蹲这儿害怕了,可能有一半人已经上天了。
被炸上天了。
日军的重炮之威下,整个松江城就像是个长满了‘花’的花园,腾起一蓬蓬弹花的城池在战栗中被硝烟彻底覆盖。
包括令日军有过惨痛经历的西城街区,在国崎怔的请求下,也被纳入到重炮轰击范围。
虽然那里没有中国人了,但国崎怔少将就是看这个地区无比不顺眼,不炸烂它,晚上就睡不好觉。
或许,这就是传说中的恨屋及乌吧!越是骄傲的人,心眼越小。
203口径重炮可和105榴弹炮有着本质区别。
那一炮下去,就是整栋房屋的湮灭。逸散的气浪还顺便冲垮周边房屋。那威势,可比未来城管拆违建要牛逼多了。
眼瞅着自己的战略支援部队牛逼,松江城被按在地上蹂躏,日军也放出飞艇进行空中侦查。
坐在里面的观察哨可以透过望远镜看见硝烟弥漫中的街区逐渐变得斑驳。
历经数次炮击和硫磺弹攻击的街区再无昔日鳞次栉比,有超过百分之五十的房屋变成废墟,还有些房子也只是勉力支撑着不倒,但看其摇摇欲坠的模样,或许下一刻一阵风吹过,也就彻底坍塌了。
当然了,日本人可没西方人那么豪,说是飞艇,不如说是个热气球更合适,升空数十米下面还得栓着根绳子,不然的话就得飞的他麻麻都找不到了。
飞艇的重点观察目标是松江城内。
日军想找出炮兵阵地位置和坐标,那才是对即将开始大规模攻城日军最大的威胁。
只是,重点被攻击的松江城上浓浓的硝烟遮挡了日军观察哨的视线,炮兵阵地也做了足够的伪装,观察哨的眼珠子都快瞪爆了,也一无所获。
于是,恼怒的谷寿夫命令,飞艇向前移。
原先距离城墙超过2000米的距离,变成了1000米。
真以为二十几门重炮就是个大棒,松江城在大棒的威慑下只能被按在地上摩擦?
日本人还真的太看得起自己了。
唐刀在每面城墙之内都设置的有机关炮和平射炮火力点,除非有火炮能将高六米厚三米多的城墙炸飞,否则那些火力点就能发挥作用。
然后,既充当观察哨又是机关炮射手的士兵就发现了天空中的这个土鳖玩意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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