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想消灭这支中国人最后的机动力量,也想借此引出中国人的高射炮,但还有卡车在奔跑不说,他想象中的防空高炮和机枪也没有还击。
除了那些还在旷野中四散奔逃的马车和骑兵,中国人两万余步兵竟然都像灰老鼠一样躲进树林和灌木丛中沉默着。
想来,是在1000米高空上的六架战机虎视眈眈让中国人变得懦弱了。
他们企图用沉默来保存自己本就不够强大的防空装备。
既然是这样,那就沉默着接受屈辱的死亡吧!
已经掠过公路朝着远方疾驰的渡边淳二回头凝望着还在公路上疾驰的三辆卡车,眼中浮现狰狞。
他已经想好怎么对付这三辆堪称顽强的卡车了。
这一次,他不会动用机翼上挂载的几枚30公斤航弹,他要用机枪射杀他们,无论中国人是顽强还是沉默,都会被他的机枪给撕碎。
看着远去的10架日机,不说战斗经验丰富的中国军人,就连痛心看着损毁汽车的澹台明月都知道,他们还会回来的。
因为,这只是日机的第一波攻击,还有六架日机没有投下一颗炸弹,可用作消耗的车队已经损毁大半。
等他们将卡车全部炸毁,接下来就会对树林进行轰炸,那时候的死伤将会更加惨烈。
只是,没人知道唐刀会在什么时候下令,让防空高炮进行还击,或者,他根本没打算还击。
为了这些宝贵的装备,他宁愿以消耗生命为代价,任由日机肆虐。
历经过无数战场的老兵们理解指挥官的选择,相比于在低空中肆虐的4架日机,1000米高空中的六架战机就像是六条饿狼,防空阵地一旦开火,他们就会冲过来将毫无防御力的高射炮和射手用炸弹撕成碎片。
而更高的高空上,还有8架日机在游弋,既是空中警戒,又对地面保持足够威胁。
在日军这样的战术下,防空阵地几乎无法幸存。
反击,只能换来死亡。
或许,他们只能像现在一样保持沉默,眼睁睁看着强大的日机编队投下所有炸弹,侥幸活下来的人埋葬死去的,继续向前,替主力部队赢得一线生机。
躲藏在七八公里外树林里的主力一旦被发现遭遇轰炸,死伤将十倍于此地。
果然,10架日机在远方重新转向,再度对准公路。
只是这一次,四架日机主动将高度将至500米。
他们出乎中国军人的预料,竟然放弃了更谨慎的炸弹轰炸,而要采用机枪射击的方式。
是谁给他们这样的自信?天照大神吗?
就连唐刀的眼睛在那时也是微微一眯,这也超出了他的预判。
但很快,他努力保持冷静。
这还不是最合适的战机。
四架日机改变阵型,形成一个‘一’字型,一架一架依次跃入低空。
将自己放在无比致命的低空,如果中国人的高射炮和高射机枪开火,四架帝国战机被击中的概率将提升最少百分之三十。
这一点,肾上腺素激升的渡边淳二无比清楚,所以,在距离三辆卡车1000米之外,就开始射击。
一只手扣动着控制机载机枪的扳手,另一只手一直死死握住方向舵,打算一遭遇攻击就立刻进行转向并拉升。
他想钓走鱼儿,却没打算让自己成为诱饵。
子弹击打在简易公路上,激起的灰尘形成两条肉眼可见的土龙,随着飞机和卡车高速接近,领头的卡车上瞬间火花四射。
区区三秒钟的时间,最少有二十几发子弹击中了卡车车头,位于其中的驾驶员的命运不问而知。
高速掠过卡车上空的渡边淳二甚至可以看见已经完全破烂的驾驶室中中国军人垂下的头颅。
只是他不太理解的是,既然驾驶员已经死去,为何卡车还在飞驰?
那是他无法看到驾驶员的脚下油门,已经被一根木头狠狠抵死,方向盘也被铁丝固定着。
人可以死,但只有车不毁,就还能跑,就还能再继续消耗日机弹药。
这是在日机出现之后,中国十七名军人做出的一致抉择。
“开火,给我打爆他们!”扭头望着还在倔强前行的卡车,渡边淳二有些恼羞成怒的吼道。
后面一一跟进的日机相继开火。
疯狂的子弹将车头的铁皮撕碎,裸露的发动机冒出浓烟,继而起火,就像是一把被中国军人高高举着迈步向前的火炬。
一辆如此,两辆如此,三辆也如此。
目睹这一幕的中国军人,无不痛苦呜咽哀鸣!
澹台明月,大恸!
“请求开炮还击,营长,日机高度只有500米了,我全军防空高炮全力开火,一定能打下他们。”程铁首的几乎是以哀求的形式向唐刀请战。
“不准!”背对着请战的中尉而立的唐刀眼里跳动着危险的火焰,却只冷冰冰的丢出两个字。
冷酷至极致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