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听到从兮的话,愣了一霎,瞅向宋老夫人,皆掩面忍笑,心想这丫头嘴真毒。曲老夫人瞅一眼从兮,不觉摇头失笑,从兮口中说她不想追究与宋家的恩怨了,可与宋峰、李莲莲对骂,口中一点不留情面,说明她心中终堵着一口气,也难为她了,小小年纪就经历那么多事。曲在尘盯着从兮,目中更是疼惜,从兮知晓宋家几多隐事,一定花了不少心思打探,她是担忧宋高渡万一失诺,宋家再找从家麻烦,所以费心打听宋家隐私,以做自保吧,这十几年宋家就像悬在从家头上的一把利剑,稍有不慎,利剑滑落,从家便有灭门之危。难怪从兮虽看上去不拘小节,与谁都亲近,但似乎对谁都存在防备,时时想着保命之法,原来这些年她一直处在生死一线间。曲在尘目中杀意更浓,宋家当真该死。
宋老夫人气极:“你.你.个混账东西,你凭什么敢这样跟我说话。”
“凭她说的没错,凭我没死,你终不过是一个侍妾,别总装腔作势、装模作样,真拿自己当一品夫人。这话说的当真大快人心。”众人寻声望去,一个看上去近七旬的老婆婆从人群中走出,面容沧桑,衣衫朴素。
老婆婆走到从兮身旁,望着从兮道:“你这丫头倒是有胆有识,看着可人,说的话也可心,你刚才说的那个盗贼他真的已经过世了?”
从兮点头:“是,他一年前就过世了。”
老婆婆叹道:“哎,你刚才猜的没错,我后来找过他,可惜他已经离开了槿州,我的大恩还没报呢,他竟先走了,看来只能来世再报他的救命恩情了。”
从兮愣了一时,试探道:“你是..苗婆婆?”
老婆婆点头:“是,我就是你刚才说的苗娟娘,所以,你们也不必费力去开棺了。”苗娟娘望向李知府道:“知府大人,我就是宋峰当年的原配妻子苗娟娘,我可以作证,刚才这位曲家二少夫人说的没错,当年宋峰的确想用红花毒杀我,只是我福大没死,被一个潜入我家的盗贼救了,可我们的孩子没了。”
宋老太爷立即道:“她胡说,我先夫人四十五年前就过世了,她一定是曲家二少夫人找人假冒的。”
苗娟娘望向宋老太爷不紧不慢道:“宋峰,你瞎紧张什么,四十五年未见,你这遇事就慌张的毛病当真一点没变,我也是生在槿州长在槿州,当年我们成亲事,也请了不少街坊好友,现在还有不少亲朋故友在世,我是不是真的苗娟娘,找几个我们当年的街坊邻居确认一下不就知道?
不过你放心,我今日来,不是因你杀我寻仇,当年我也是个爱慕虚荣、贪图富贵的人,当初嫁你,也是图你是个秀才,日后能搏好前程,没想到我赌输了。说实话,如果当年我也有个一步登天的机会,也许我也会杀了你,自己享富贵,所以你杀我的事我没怪你。可我没死,你害我一生不能有自己的孩子,我就忍不了了,我不是个宽容之人,所以,当初才离开那个救我的盗贼家,去寻你报仇,可我时运不济,碰到了贩卖妇人的人贩子,我被卖到外州,辛苦煎熬十多年,几经波折,才又回到槿州,我打听到,你这些年甚至滋润风光,还生有四子二女六个孩子,我更嫉恨,所以继续完成了复仇。”
宋老太爷惊愕:“你.你做了什么?”
苗娟娘:“你先回答我一个问题,我因不能生孕,前些年收养一个男婴,他长大后,没什么大的本事,以贩卖猪肉营生,后来还娶个漂亮媳妇,他们两人对我还算孝顺,我们一家虽不富裕,也还安乐。你今日大摆宴席,宋家昨日在我儿处购买了不少猪肉,我儿和我儿媳昨日推着一车猪肉送来宋府,可他们进入宋府后再未出来,至今也没回家,我儿与我儿媳现在在哪里,你们宋府对他们做了什么?”
宋老太爷慌乱惊愕一霎,强声道:“一个卖猪肉的小商贩,我怎么能知道他,再说,我宋家留他一个小商贩做什么,也许他离开宋家后去了别的地方,因别的原由没回家,你儿子、儿媳失踪的事,与宋家无关,你到底对宋家做了什么?”
苗娟娘没有回答,继续说她儿子、儿媳的事:“我向榆林街两头的商贩及常住人户打问过,他们见过我儿、儿媳推着板车进入你家,却未见他们出来过,我还去你家后门街坊打问,他们也没见过我儿和我儿媳出过宋家,倒是有人瞅见你们宋家仆从推着一辆板车出门,车把上缠着一个深蓝色毛巾,我儿车把上也一直缠着一个深蓝色毛巾,所以那应该就是我儿的板车,我儿、我儿媳进入宋家送猪肉,结果他们再未出来,你们却将我儿的板车推出宋府,宋峰,你说你们把我儿和儿媳怎么了,他们在哪里,你们把他们囚禁了,还是把他们杀了?”
宋老太爷更慌乱,却故作镇定道:“你说什么,我说了你儿子一个小商贩,我宋家留他们做什么,不过,你儿子既然是送肉菜的,后院管事应该知道他,我唤他过来问问。”宋老太爷转头望向身边一个仆从道:“快去把王严找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