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从薄易的命令。

死寂几秒。

风倾雾回头。

正对上薄易那双深黑得没有任何波澜的眼睛。

飘飞的细雪中。

薄易站在那里，一身黑色的大衣。大衣上沾染上了不少的污泥，素来修长整洁的衣面上褶皱不匀，让他整个人显得狼狈了几分。

但他周身的气息要比半个多小时前更为的暗黑寒戾，宛如从地狱深处走来的撒旦。

就像风倾雾第一次见到的薄易。

绽放在整个夜空中的烟花，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停止了。

整个广袤无垠的天地间，又重新恢复一片死寂。

薄易身形修长挺拔的站在那里，面无表情的看着风倾雾，眸色幽沉。

身后。

无数白影组成的人形阵列，宛如在白雾缭绕的地狱之门前站定的白无常，正等候恭迎他们的新主坠入深渊。

一袭白裙的风倾雾站在那里，安安静静的。稀薄清冷的月光笼在她身上，更让她显得飘渺不定。

让人触及不到。

静寂半晌。

“你要逼死我吗？”

风倾雾看着薄易的眼睛，忽然轻轻的道。

“如果你死了，我会陪你。”

薄易盯着她，声音是从未有过的平静，“我最多比你多活一秒。”

“你非要这么逼我？”

“你还有一种选择。”

薄易嗓音淡淡，“亲手杀了我，你踏着我的尸体离开。”

除非他死，否则，别想走。

“我后悔了，薄易，我真的是后悔了。”

死寂半晌后，风倾雾看着薄易，轻轻的开口，“从一开始，我就应该任由自己自生自灭在天桥下，不该跟着薄老到薄家，更不应该为了报恩签下那份协议。”

风倾雾伸手摸进衣服的口袋，缓缓拿出那把以防万一而带着的银色手枪。

——是当初薄易亲手交到她手里的。

风倾雾动作熟练利落的拉开手枪的保险，然后抬起，枪口对准了自己的太阳穴上。

染了血色的手指缓缓抵住扳机，随时都能开枪的程度。

“风倾雾！”

薄易呼吸一滞，漆黑的瞳孔骤然紧缩到极致，嗓音沉冽寒戾得可怖。

“我对你动不了手。薄易，我不可能要了你命……”

风倾雾看着薄易脸上惊惧的神色有一瞬的凝滞，她轻轻的笑了笑，“我要是杀了人，这辈子我都会不安的。”

但她也不可能再跟他回去，一辈子都被囚在他身边。

“等我死后，把我的骨灰洒在宁城的上空，如果……如果……”

如果什么，风倾雾还是没说，大抵是觉得没可能，索性也就不说了。

“就当我们从未见过，下辈子……下辈子也不要遇见了。”

说完，风倾雾手下扣动扳机。

她眼角无声的滑落下一滴泪来。

其实，她还有遗憾……

“倾倾！”

“我放你走！”

入骨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风倾雾的身体彻底僵住。

因为太过于不可置信，风倾雾的脑海有一瞬的空白，也以至于她完全没听到从薄易口中嘶吼出来的那几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