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开口道:“几个月前昭儿去省城赶考,弯弯给了昭儿五百两银子,如果这都叫抠门的话,那我实在是不明白什么才叫做大方。”
刘大丫走过来,护着自己娘:“上回我娘全身上下只有二两银子,全都给了大表哥,这次四两银子是我们家全部的钱了,我娘也毫不犹豫拿出来,咋就抠门了,外婆嫌少就别要了!”
她伸手,猛地将布包夺回来。
“你说啥?”程老太太惊住了,“弯弯给了昭儿五百两银子,真的假的?”
“当然是真的。”程圆圆回答,“昭儿住在大河村那段时间,吃的喝的穿的样样都是弯弯出钱,还有那些毛笔砚台啥的,都是钱,弯弯默不作声就花了,从不会去你们程家邀功。这五百两银子,弯弯也是说给就给,若不是我提起,你们老程家怕是一辈子都不会知道。”
程老太太追问:“那五百两银子,写欠条了吗?”
“娘说这话就太过分了,从昭儿读书以来,我和弯弯明里暗里补贴程家多少钱,哪一文钱是写了欠条的。”程圆圆有些动气,“天色不早了,我就不留娘住一宿了,三毛,你送外婆去村口吧。”
三毛立即过来,将程老太太送出去。
程老太太坐在牛车上,看着越来越远的大河村,不由幽幽叹了一口气。
如果她今晚没有过来,这五百两肯定也会送到昭儿手上,现在,平白无故背了五百两银子的欠债。
但不管怎么说,好歹是有钱了,得赶紧托人送到省城去。
晚上,程弯弯躺在床上,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在进京赶考之前,花钱打点官路,总觉得有点像是贿赂。
昭儿本来就优秀,就算不打点,定然也会考上进士,若是打点了,会不会适得其反?
一大早起来,她吃过早饭后,就往学堂那边走去。
虞夫子正在看书,见她过来,让虞娇上茶,请进书房坐着。
“夫子,我是来询问一件事。”程弯弯不太懂这时代的科举,有些事情必须得问清楚,“成为举人之后,必须得花钱打点么?”
“每年乡试负责批阅考卷的学官大人都是从京城而来,在乡试张榜之后,那些成了举人的学子都会争先恐后接近学官大人,就是想从学官那里获知京城的情况。”虞夫子开口回答,“等到了京城,这种风气会更胜,四处打点,上下攀附,结交权贵……值科考之年,莫不利市三倍……”
程弯弯微微蹙眉:“这种事朝廷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么?”
“只要不太过分,朝廷都不会管。”虞夫子看向她,“安人是想给子瑜打点官路么,若是来问我的意见,我建议安人别这么做。子瑜能成为院试案首,又成了乡试解元,进士定不成问题,说不定还会进宫参加殿试。一个人站在高处之后,会有无数目光盯着他,那么,他以前做过的一些无足轻重的小事,也会成为罪证,安人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夫子一言,令人振聋发聩。”程弯弯立即站起身,“我这就写信给昭儿。”
她急匆匆回去,研墨写信,不一会儿就写好了,然后让程丙快马加鞭送去省城,不过既然去一趟,也不会就带一封信过去,家里准备了冬衣,程昭和沈正一人带上一套,还备了换洗的里衣,以及家里时常备着的鱼干肉干等物。
程丙翻身上马,马背上还放着一个巨大的袋子,里头装的全是衣服和吃食,还有些盘缠。
马儿飞驰,很快就消失在了村道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