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找的人就不对。”章大人摇头,“年轻的读书人,还没有彻底从书的世界脱离出来,哪里舍得捐书?倒是可以去那些年纪略大的朝官那里试一试,他们日日为国事忧心,书房是拿来议事的,并非用来看书,那上千本书对他们的意义其实并不大,说不定愿意捐出来。”
沈正苦笑,程兄一个七品,而他一介举人,哪里接触的到这些朝官。
若实在募捐不到,那他就去游说商人,让商人捐钱,再拿钱去买书,这个法子也不是不行……
程弯弯摸着下巴,左右还得再在京城留几天,那她就帮忙想想法子吧。
程昭和司徒曼回门第二天,整个假期就结束了,五月十二,这一批的新官第一次上朝。
程昭一身朝服,头上戴着黑色乌纱帽,从宫门口排队进入。
“程大人还真是玉树临风呀!”
一个老成的声音从侧边传来,程昭看去,看到了贺家的马车。
贺家的家主贺大人扶着小厮的手从马车上下来,走向程昭,眼中带着一丝丝的欣赏。
他们贺家还是出手太迟了,不然,这程昭就该是贺家船上的人。
不过司徒那厮三十几岁才考上进士,在官场奋斗了这么多年,还是一介五品侍讲,未来也没什么升官潜力,因此并没有大家族拉拢,如今这程昭年纪轻轻就进了翰林院,倒是可以拉拢一二。
若是程昭愿意上贺家的船,那他可以大度不计较去年他们贺家一旁支六品官贺炎,死在穗安人家中狼嘴里的事。
“见过贺大人。”
程昭拱手行礼,态度谦卑。
贺大人扶着程昭的手臂,让他起来,态度亲热的道:“说起来,老朽和程大人还算是有些渊源,我们贺家有一个小辈前年去了一趟大河村,负责看管大河村的煤山,大河村就是程大人的故乡吧?”
一听这话,程昭顿时警惕起来。
去年那个前去大河村姓贺的人,名叫贺炎,因在村中作恶,被野狼咬伤,后来在押去京城的路上不治而亡,原来这人竟是京城贺家的旁支……他当初一心只读圣贤书,没有打听过这些事,但现在将这些事情串起来思索,就感觉到了危机。
和贺大人第一次见面,贺大人就提那个已经死透了的人,绝不仅是随口一说而已。
贺大人的目的,是什么?
程昭不动声色开口道:“下官是平安县程家村人士,大河村并非下官故土。”
“虽不是你故土,但也跟你相关,你的姑姑穗安人,可不就是大河村的人么?”贺大人一笑,“就连棉花,也是从大河村推广开,这京城,谁不知大河村,谁不知穗安人呢?”
程昭心中一紧。
他从来就不是什么蠢人,短短三言两语,他已经猜透了贺大人的意思——贺大人这是将贺炎之死,算在了二姑头上。
他正想着将贺大人的真实目的套出来,远远就传来了爽朗的笑声。
胡子发白的章大人快步走来,手搭在程昭的肩膀上,笑着道:“程大人,老朽有一道算术题解不开,向你请教一二……”
于是,搂着程昭走到了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