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说!两个营的边军才这点装备,你骗的了旁人,可瞒不过关某!”
“千真万确!李某岂是那等漫天扯谎的小人!”
“哼哼,关某看你分明就是在扯谎,还说不是小人哩!”
“嘿嘿!李某对天发誓,真的只有这些!”
“休要空口白话!你敢不敢说说看,誓做何来?”
“哪个不敢?李某对天发誓,如有半句虚言儿女世世为盗作娼!”
“儿女为盗?你竟敢指桑骂槐地说俺是你儿子?”
……
周持正的思路完全被打断、带偏了。
重重地把破碗往桌子上一顿,叹口气,决定:
1,不再喝水了。
2,不再搭理这两个浑人。
周通判眼睛看着罗咏昊轻声,并坚定地说道:“罗先生,这个要求,恕难从命。”
正干着急又插不上话,得到意外解脱的罗咏昊赶忙借坡下驴:“这个嘛……唉,周大人顾虑得也确有道理。”转头眼睛一眨不眨地瞪着关盛云,“大帅。鄙人觉得周大人确是诚意十足,要不,咱们谈谈粮草的事吧……”
关盛云本正为自己的临场发挥感到无限自豪,被罗夫子几乎要喷出火来的眼睛一瞪,虽不知究竟犯了啥错,但可以确定,自己百分百是错了——这几日罗咏昊已经成了他的主心骨,气势一下瘪了下来,强笑一声:“好,好,罗师爷说了算。”
经过一番唇枪舌剑据理力争口沫横飞感天动地的讨价还价,最终,榆林府被诈出白银三万两、米豆五千石,外加猪羊衣被锹铲铁料手推车若干。
此外,罗咏昊还得到了周持正的保证,会好生看顾留在神木县的老弱。李长发在周持正的默许下,跟谷白桦拜了把子以后,拍着胸脯大包大揽地说道:“兄弟你叫罗师爷放心,神木县那点老幼吃不了多少东西嘛,俺再多报一个营的编制足够了!周大人,没问题吧?”说着向周通判望过去。不能再打哈哈的周持正,只能笑眯眯恶狠狠地点了点头。
聪明的李长发有些糊涂了,挠了挠脑袋,琢磨着“你不是刚刚亲口答应下来了么?分明俺是在帮你啊,你咋这么看俺乜?”,想了半天,总结出“周大人的病还没有完全好”的结论,于是释然了。
临别时,罗咏昊捧出个匣子送给周持正:“麻烦周兄了,些许心意,务请笑纳。”
周持正万万没想到罗师爷还有掀了供桌再捡个供果献佛的这一手,哭笑不得,忙不迭的连连摆手。
罗咏昊诚恳地说:“周大人,在下的事,还望您方便时帮忙遮掩则个,您要是一再坚拒,在下难免不安……”
周持正转念一想:反正是不要白不要。而且朝廷命官从了贼的事,毕竟发生在榆林府治下,真爆出来肯定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只要自己“没认出来”,遮掩一下也不会有多困难。如此一来,彼此留个交情,今后还真说不定什么时候又打上交道……于是道声惭愧,拱手谢过接下。
谷白桦也偷偷塞给李长发一个包袱。
几乎在榆林府向朝廷发出六百里加急捷报的同时,关盛云率领着这支意气风发的威武之师、文明之师,雄赳赳气昂昂折向东南,直奔延安府而去。
虽然这一切暗箱交易都是秘密进行的,但还是被几千里外南直隶的吏部尚书杨明桢轻松识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