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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女孩从睡梦中茫然地睁开眼，发现父亲正在扯开自己揪住他战袍的双手，小女孩大惊，连忙手脚并用，象只八爪鱼一样把父亲缠得更紧了，怎么也不肯松开，还把小脸深深地埋进父亲的怀抱里。

弗达尔哄了半天也没能摆脱女儿的纠缠，渐渐焦躁起来，他蛮横地掰开女儿的手脚，大声吼道：“我的女儿也应该是个顶天立地的巾帼英雄，只敢躲在爸爸怀里哭算是怎么回事？而且爸爸只是去去就回来，你还怕什么呢？”

小女孩被他吼得全身发抖抬不起头来，瑟瑟缩缩地下了马站到尤兰长老身边。弗达尔深深地看了女儿一眼，策动坐骑，头也不回地向着烟尘深处冲去。等了很久，没有任何动静，尤兰长老轻叹一声：“我们走吧”，便带着队伍要继续赶路。

有人问道：“我们不等他了吗？现在估计还没跑到地方吧？”尤兰长老道：“别等了，妖龙的厉害你们又不是没见过，他此去完全就是送死的。”

“那，他的女儿怎么办？带着一起走吗？”“不用了，让她留在这里，等那个英雄的父亲吧。”

小女孩木然地站在路边，木然地看着从身旁木然经过的男男女女，她的眼中隐约有泪光闪现，可是她紧紧地咬住了嘴唇，不让泪水滑落下来。

不知道是谁先在她脚前摆上了一个黑面包，后续的人们都自发地往这个小女孩的脚下丢一点东西，或许是一件花棉袄，或许是一把小刀，有个年龄相仿的小男孩专门跑出来丢下一个断了胳膊的玩偶，又慌慌张张地跑回队伍里去了。

没有人说话，没有人愿意揭开被沉默掩盖着的懦弱和尴尬，小女孩木然地站在那里，木然地看着这些仿佛朝圣者一般木然地经过自己，木然地丢下一两样东西，然后木然离去。

当最后一声车队的铃铛消失在道路尽头，小女孩强忍了许久的泪水终于汩汩而出，把她的前襟浸成一片透湿。朵兰看着看着，好象看到了双鹰城外的自己，眼眶也有些润湿了，她推了推黑格尔：“我们去帮帮她吧，她那么可怜。”

黑格尔笑着道：“别去，这是在梦里呢，谁也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我们还是接着看吧。”

小女孩哭了好一会，渐渐收住悲声，她看了看不远处的朵兰，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没有说话，只是从面前堆积的物品中捡出一把小刀，沿着父亲远去的方向慢慢走过去。

朵兰默默地看着小女孩从面前走过去，看着她一步步的长大，从握着小刀的小女孩成长为提着长剑的九月，从满眼的彷徨无依到一脸的沉稳干练。九月缓慢但是坚定地向着烟尘弥漫的黑暗深处走去，黑暗中隐约可见一双巨大的血红色眼睛一闪而过。

九月在前面走着，朵兰和黑格尔默默地跟在后面。空气变得更加呛人了，到处都是浓浓的硫磺味道，九月从衣服上扯下一块布蒙住口鼻，想了想又扯下一块递给朵兰，朵兰默不作声地接过来，学着她的样子蒙住自己的脸。

再走了一会，雷鸣般的龙吟声已经清晰可闻，在火光和电光闪耀中朵兰看见一个白衣女子静立于路边的小丘上。九月惊呼一声：“老师”，眼泪哗哗地流了出来。

白衣女子柔声道：“九月，回去吧，不要再往前了。”

九月抿着嘴唇：“不，我要去找我的父亲。”

白衣女子更加温柔地道：“孩子，你现在还不是妖龙的对手，不要去白白送死。回去吧，保护好圣女，圣女会带你找到你的父亲的。”

我？朵兰正在诧异，从黑暗之中忽然现出来许多形状各异的怪物，奔跑着咆哮着向着朵兰和九月冲过来，朵兰大惊，竟然一下醒过来。

睁开眼来，九月也是刚刚苏醒的样子，随便在脸上抹了一把便跳下树来对朵兰道：“对面的山寨，好象有情况。”

拨开浓密的枝叶，朵兰看到在山寨中央立起来一个高高的木架子，有一个人被高高地绑在木架子上，仿佛受难的圣徒。那人大声地嚷着什么，底下的强盗们也嘻哈着回应着什么，朵兰听了一会，摇头道：“太远了，听不清楚。”

九月的目力比朵兰好，已经看清了架子上是个光头的男人，可是怎么也听不见他说什么。她领着朵兰慢慢摸到崖下的一处山坳里，想要搞清楚到底发生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