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还记得朝比奈那天拿在手里的那本书,是一本纯英文的《格氏解剖学》。
当时她看向小铃音的眼神,就像一把手术刀,正在模拟着把眼前的人一点一点解剖。
苏木看向旁边被绑在水泥柱上的人,“你不是模仿杀人吗?这次想要创新了?”
朝比奈看起来心情很不错,还有耐心愿意和苏木闲谈。
“模仿是为了学习,并不是致敬,我跟你这样的蠢蛋可不同,现在我学习到了新的东西,当然要给我的重头戏用一用。”
重头戏?
苏木肯定道,“你跟他有过节。”
朝比奈点点头,顺着苏木的目光,也看向了被绑在水泥柱上的人,她的眼神像死水一样深寂,可嘴角却挂着浅浅的笑意。
“给你介绍一下,我们班的同学,武内秀昌。”
这个名字苏木在跟踪日向警官那天有听到过。
他们在调查丹羽鹿之介时,提到了和他交好的两个朋友。
一个叫月见山实人,已经退学转校了。
另一个就叫武内秀昌,但当时联系不上他。
苏木动了动手指,一旁被关上的手机自动开启了摄影功能。
“果然,丹羽鹿之介的事也是你做的。”
朝比奈听到这个名字,轻轻“噢”了一声,“当然,他们都是我的重头戏,我肯定不能顾此失彼。”
在苏木的眼里,朝比奈身上环绕的黑气此时已经汇聚成了浓郁的一团人形,就像她立体的影子一般,跟随在她身后。
在她说话时,还会配合着做出诡异的表情。
按耐住心头的不适,和身体上的痛感,苏木又问:“他们得罪你了?”
朝比奈笑起来,好像还从来没有人问过他们之间的事,不过也罢了,反正一切都要尘埃落定,和眼前的傻子讲一讲故事,全当消遣了。
“得罪这个词,用得还是太保守了,他们施加在我身上的,可是单方面的侮辱和侵犯。”
她讲起了她和武内秀昌三人之间的事。
听到对于三个人,朝比奈施以不同的报复手段时,苏木直言,“你是因为月见山实人最后为你说话,所以没有杀他么?”
朝比奈突然大笑出声:“你怎么会这么以为?”
她笑得上气不接下气,缓了好一会儿才说,“他知道事情的真相,也知道所有朋友遇害,可是他没有证据指证我,我会一直行走在阳光下,而他却要一生胆战心惊,害怕哪一天他就会成为下一个被分尸的人,这种折磨,才配得上帮凶。”
在朝比奈的心里,帮凶比实施的人更令人发指。
武内秀昌猥亵她,是因为他从认知就不觉得自己这样做是不应该的,对于这样的人,永远别想教会他们对错,也不要想改变他们的人品。
但月见山实人和丹羽鹿之介,他们是明白这件事是不对的,尤其是月见山,他在武内秀昌实施猥亵的时候,明明露出了嫌恶和不赞同的表情,可是他为了明哲保身,选择了沉默。
他知道对错,可他仍旧选择沉默。
这种人,不是更值得折磨吗?
朝比奈越想越好笑,她笑得眼泪都快流出来了。
跟随在她身后的那团黑影却突然壮大,表情狰狞,无声地咆哮着。
这是她内心的愤怒。
受这股黑影的影响,苏木的魂魄十分不稳定,黑影和她的魂魄似乎想要交合在一起。
这时,朝比奈笑够了,她突然站起身来,逼近装昏迷的小铃音,她端详着那张小脸。
“她跟她姐姐还真是长得像,耀眼得像太阳,家世好,父母对她们也很纵容宠爱,在学校里人缘也不错,成绩也都很好,但她们得到这些却毫不费力,那些我需要拼尽全力获得的东西,对于她们来说,好似与生俱来。”
她说着,眼神变得执拗起来,背后的黑影也膨胀得越来越大,还长出了无数条长须,不断地勾着苏木的魂魄。
“这个世界真是可笑,明明没有公正,却一直高呼公正,明明没有正义,却还要为自私开脱,人这张愚蠢的嘴,根本分不清黑白善恶。”
朝比奈扬起一只手,掐住小铃音的脖子。
她嗤笑:“早就醒了,为什么还要装昏?是要配合这个人演戏给我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