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他是老年人,那眼神太过凌厉,精神也太过饱满,可说他只是中年人,那微微佝偻的身躯,和遮盖不住的白发也证明着岁月留下的痕迹。
他看着沈鹤,不苟言笑,语气还有几分责怪和嘲弄。
苏木心里有些发怵,但也明白,这位应该就是沈鹤和司正的老师了。
果不其然,沈鹤在听到声音后,便郑重地转过身去,面上挂着恰到好处的笑容,向来人打招呼。
“老师。”
“哼,回来快一个月了,都没来看过我,我还以为,你不打算认我这个老师了。”
沈鹤的老师叫纪书朗,是警界有名的刑警,年轻时曾和另一位刑侦界的传奇并称为“青天朗月”,他就是那个“朗月”。
他早年入伍,参加过边防战争,军功赫赫,铁骨铮铮。
退伍后也坚持在刑侦一线工作,破获过国内不少奇案。
曾以一己之力,降低过国内的犯罪率。
这次清查他算是无辜被连坐,但年龄也到这了,年轻时太过拼命,身体上留下了不少病灶,局里希望他能保重身体,多修养修养,所以就趁着清查的机会,让他先休息一阵子。
这位纪老师可了不得,固执又强硬,要不是证件被扣留,赵王陵拆弹他恐怕都要亲自上阵。
沈鹤曾经是他的得意门生,就连他不进警局,世界各地到处辗转做侦探,也从没有说过一句重话。
可自打四年前沈鹤独自一人,没有留下只言片语就擅自逃走后,纪书朗每每叹气这个学生,总要骂上几句。
司正一进门就率先去找了老师,见老师这会儿跟沈鹤的气氛有些僵硬,赶忙插话来活跃气氛。
“哟,老师,您可别这么说,鹤哥之前一直说要来看您来着,但我想着要来拜访老师,肯定得带上我啊,可这几天局里实在是事多,就一直耽搁了,怪我怪我!”
纪书朗瞪他一眼:“少拿这些话唬我,你也不用做好人替他说话,他又不是没张嘴。”
被老师一吼,司正都乖巧得跟个孙子一样,恭恭敬敬地站在一边,眼观鼻,鼻观心。
苏木更是大气不敢出一声了,藏在沈鹤身后,只敢冒出半个脑袋,偷偷打量纪书朗。
沈鹤身边的朋友都够敏锐的了,这位老师看起来更是吓人,一身正气,不怒自威,她都担心老师身上的正气会不会把她给震散了。
而当事人沈鹤,却并没有面露一丝一毫的窘迫和内疚,他勾唇道:“是我不对,没有第一时间回来看您。”
就……完了?
苏木看了看云淡风轻的沈鹤,和面色显然已经缓和了的纪书朗。
啧啧两声。
这就是爱徒吧,根本就没舍得生他的气吧。
“怎么想着回来了呢?”纪书朗又开了口,因着心情好了不少,语气也温和了许多。
沈鹤眼角的余光瞥到了一旁脸上表情变化莫测的苏木,轻轻叹了口气:“有件不得不做的事。”
“哦?”纪书朗疑惑道:“什么事?需要老师帮忙吗?”
沈鹤摇头:“小事,不麻烦老师了。”
纪书朗点点头,对于这个学生,他是一百个放心,一万个相信。
但看着眼前的学生,已经褪去了少年时的莽撞与青涩,变得沉稳而饱经沧桑,他还是有些心疼:“你当初说不想再干了,我也没怪过你什么,只是怎么能一句话都不说就走了呢?你师娘隔三岔五就问有没有你的消息,担心你一个人在外头吃不好睡不好。”
沈鹤有些动容,声音也哽了哽:“让师娘担心了。”
纪书朗摆了摆手,上前拍拍沈鹤的肩膀:“万事都有老师在。”
一句话,已经胜过千万言语,师生之情,重如泰山。
司正眼圈有些红,他粗鲁地搓了搓眼睛,上前闹道:“老师忒偏心,您学生我那么多事绊着,您怎么不说帮帮我!”
纪书朗突然拿膝盖顶了司正屁股一下,低声斥道:“自己分内的工作,做不好还找老师诉苦,你敢有一点儿出息吗?”
司正揉着屁股,委屈巴巴道:“老师这么隆重的场合,您给我留点面子啊!”
纪书朗听他这么一说,当即横眉立目要去揪司正的耳朵。
司正吓的一个箭步窜到了沈鹤身后。
沈鹤望着两人,笑意很浓。
“老师别打!咱们今天还有正事呢!”
司正不提,苏木也差点忘记了,他们今天是奔着孟潮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