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雪臣坐在电脑椅上,转了个方向,正对着单人沙发中央坐得规规矩矩的小乌鸦。
他看了看小乌鸦,又看了看站在沙发边的沈鹤。
在脑海中组织了好几遍语言,好不容易才开了口,“你怨念深重到把皮都染黑了吗?”
小乌鸦木着一张脸,看白痴似的道:“你看不出品种不一样吗?”
她那粗哑的声音,听得傅雪臣虎躯一震。
“这到底什么东西啊?”
“从外形上来看,应该是乌鸦玩偶。”
“沈鹤为什么会有这么多毛绒玩具啊!”
“是啊,这点你不说我还没发现,而且全是小鸟!他小时候养过鸟吗?”
“啧,好像还真养过,八岁那年他养了一只鹦鹉当成八哥的事儿你……”
眼瞅着傅雪臣就要和苏木一起忆沈鹤的往昔了,站在旁边当了半天木头人的沈鹤,终于动了动,他坐到傅雪臣床脚,适时终结了话题,“不是要聊聊她身世背景的事?”
傅雪臣滔滔不绝的嘴还没合上,一对眼珠从左一致往右移动。
他坐那里是几个意思?那么大个沙发容不下他了?
傅雪臣正想开口提出自己的疑惑,沈鹤一计眼刀就飞了过来。
打小一起长大的,他傅雪臣起个势,沈鹤就知道他要做什么了。
“对对对,是要说这事来着,离开的这两个月里,我也不是完全沉浸在体验生活里,还是抽空调取了近五年全国各大医院的死亡名单,符合你之前给我信息的有七千二百四十六人,但到这一步,很难再进行下去了。”
“这么多?”苏木惊呼。
沈鹤倒是见怪不怪了,“每天都有人生有人死有人出意外,况且这几年特殊情况,这个年龄段的死亡人数变多也算是正常的。”
傅雪臣附和着点头,又问向苏木,“你死前的记忆一丁点都没有了吗?”
“最近倒是想起了几个画面,但是好像对我的身份并没有什么帮助。”
沈鹤挑眉,这件事她倒是没怎么跟他提过,“你先说说看。”
“有一个画面里是一个很大很空旷的别墅,顶楼有一个藤编的秋千,几岁大的我就坐在秋千里打盹,有一只黑色白纹的小猫,窝在我旁边。”
“你怎么知道那是你?”沈鹤追问。
苏木表情有些别扭,“我自己长什么样子,我还是应该知道的吧,我小时候和我现在长相没太大区别。”
“你知道自己现在长什么样子吗?”
沈鹤的这个问题,让苏木陷入了沉思当中。
她现在是个鬼,照镜子也看不见自己的长相,那么现在她还是不是她认知里的自己,已经不好说了。
这时,一直没插嘴说话的傅雪臣,举起了手,“我虽然也不知道现在的小女鬼长什么样子,但是她认知里的自己,我好像知道。”
这倒是奇了,沈鹤和苏木朝夕相对,也没从蛛丝马迹里找到苏木更多的线索,怎么傅雪臣昨晚才和苏木正式对上话,今天就知道她生前长什么样子了。
傅雪臣探着身子,从枕头底下抽出昨天带回房的平板,找到相册,从里面调出一张素描画像。
画像上是个年纪看起来只有十六七岁的少女,圆圆的杏眼,小巧的鼻子,鼻梁处右侧有一颗浅浅的痣,模样看起来十分标志,就是气质有些冷淡。
沈鹤看着画像上的人儿,总觉得十分眼熟。
“这是你吗?”傅雪臣问的是苏木。
后者忙不迭点头,“是我,我之前还想起过另一个画面,十几岁的我坐在一间画室里,窗户外有伸进来的桂花树枝,因为这画面很清晰,我就直接在平板上画下来了。”
沈鹤蹙眉,“你确定这是你?我看到的你,和这幅画,可不太一样。”
“我现在什么样子?”
沈鹤边回忆边描述:“眼睛长一些,鼻梁上没有这颗痣,眉毛粗一些,颧骨的位置要再低一点,脸型也长一些,下巴没有这么圆润,鼻梁要再高一些。”
他越描述,傅雪臣的神情越是奇怪,直到最后,沈鹤的表情也有些凝重。
苏木不明白两人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反应,“听起来,已经是完全不同的两张脸了……不过,你们这是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