况且这种有深度的思想,最需要的还是自己感悟才来得真实。
知识靠的是经年积累。
哪怕学习时暂时不懂,只要用心用脑去想过,这些问题就一直蛰伏在记忆深处。
就好像用时间和阅历酝酿的美酒,一旦打开,就会透出最醇熟的香气。
靠别人讲解明白的道理,就是勾兑出来的酒,快速又量大,缺少灵魂融合。
现在村里有夜校,江枝就让二瑞带着巧云一起去。
虽然上下山辛苦,每天要花三个小时来回的路上,只要能学到东西,这点苦不算什么。
曾经,在西南山区长大的孩子,每天早出晚归、翻山越岭去上学是必须经历的。
那时候在每间教室里,都会有一个“梅花香自苦寒来”的条幅。
现在二瑞、巧云和小满能去上夜校,也是一段难得的生活经历。
孩子还小,有婆婆带着孩子,巧云也有提升自己的时间和空间。
夜渐渐黑下来,佩奇已经跑不见了,应该又是在山里晃荡。
江枝关上房门,烧了水给彩霞洗澡。
哗哗水声里,小女娃坐在熬好的药水里,江枝一边用软布给她擦背,一边低声唱着儿歌:
“三十晚上大月亮,贼娃子起来偷潲缸。
聋子听到脚头响,瞎子看见翻院墙,爪子拿根抵门棒,跛子起来撵一趟。
撵到冬水田里打得灰扑,提起毛辫子一看,原来是个和尚!”
“咯咯咯咯!”
彩霞玩水扑腾着,打得水花四溅。
江枝笑着刮她的小鼻子:“鹅!鹅!鹅,曲项向天歌!”
“鹅!鹅!鹅!”彩霞一字一句学着,笑得眯起眼。
玩够了,水也凉了,捞起来擦干放回炕上。
本来还担心彩霞睡觉前要恋娘哭两声,可白天已经玩累了,头才放枕头上就睡得成了一团,随便怎么摆弄得不醒。
江枝给她盖好小被子,再把油灯的灯芯拨下去,屋里光线昏暗,这才坐到一边捻棉线……
随着她手指熟练的捻动,线锤旋转,一团团蓬松的棉花成为细线。
到这里一年多,江枝感觉自己越来越融入这个时代。
二瑞说的“放下”大概也包含这些吧!
“心安之处既吾乡”,以后的岁月有二瑞、巧云,还有炕上睡得香香的彩霞陪伴,也算幸运。
崖下,徐大柱又在锻炼身体,随着每天不间断的坚持,他能站立的时间越来越长,从几息到现在一刻钟。
春凤已经端来一盆水放在旁边,等徐大柱汗流浃背的坐下来,这才拧一根棉帕递过来。
徐大柱接过擦脸:“刚才爷叫你干啥去?”
春凤笑着道:“爷说麦子已经打出来了,让我找时间跟婶子家分开。”
山上场地小,麦子收割后就堆架在树杈上,一批晒干再打一批。
时间过去这样久,才陆续敲打晾晒出来,准备两家分。
徐大柱有些奇怪:“这事爷直接告诉婶子就是,怎么还要给你说?”
春凤微微低头,脸上有些掩饰不住的欢喜和羞涩:“爷说,长嫂是母,以后这些事都交给我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