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燕和其他五国不同。我们担着六国之首的虚名,许多时候我们做的事,行的国策,或许就是改变天下的大事。所以我大燕,势必需要开天下之先,行天下不能行之事。”太女坐在矮小的石墩上,就好像说着今晚吃什么一样,将这样的话当作家常一般闲聊出来。
“白某不才,虽未入仕,可这些年也注意到,大燕许多国策已有开天下之先的气度。”白承之有些动容,不由聊起了大燕的国策。
太女笑了笑,望着远方的眸子中多了几分神采。“这还只是开始,大燕的前路定然烂若星辰。”
叶宁语的心绪不由跟着这位太女有了起伏,她看向这位年及四十的妇人,不由一阵诧异。为何她会从太女的目光里看出两种截然不同的思绪,一种是那抹极其浓烈的忧郁,另一种便是对于大燕未来极为笃定的自信。
这两种全然不同的情绪,竟在她的目光里流露得淋淋尽致。这个女子,当真是奇怪得很。
“听闻大燕不久前颁发国策,启用女官。如今据宁某听闻,已有几国开始效仿,可见大燕国策足以启先。”叶宁语对着太女拱手施礼。
“这事我也听说了。不过……”太女微微叹了口气,“这女官之制,在我大燕施行起来就有些难度,他国不是不能效仿,只是若一味效仿,并非好事。”
“大燕开办男女通用学堂已有好些年,开智之举早已兴盛。这次启用的是几大家族的女子掌权人,况且这几位都是这么些年在大燕有些声名根基的,又有太女这样一位天选女子在前。多样俱备,朝堂尚有人说三道四,他国若是省去中间这些过程,直接启用女官,必然阻挠重重。”叶宁语说这些话时,几乎不假思索。
太女注视着叶宁语,目光里带着几分探索。“我以为你们这些云游的读书人,在入仕之前不关心国事。没想到你对我大燕的国策还有深究。以你这个年纪,看得也算是透彻。若他国的君主也能看得这般透彻,便不会简单效仿。”
太女的语气里不难听出欣赏之意。叶宁语颔首笑了笑,“宁某能想到的,想来他国的肱骨大臣们也能想到。”
“那倒也不一定,静待结果吧。”太女似乎十分自信,笃定有人会一味效仿。
不远处,湖心船上的那个身影与几人的距离变得越发近,不过宁白二人还是没太看清他的模样。
“这便是珩儿,大燕的太孙。”太女微笑地望着船上的人,似乎船上的人也在对着太女微笑。
“别看珩儿居于万人之上,可大燕的朝堂,人人都知他没有父君,都知我大燕太女没有王君。”说几次,太女冷笑两声。“凭什么母子两人不能在这世上好好活着,凭什么珩儿没有父君,就该被人说三道四,即便他们只敢私下议论。”
宁白二人对视一眼,不知这话该如何接。太女没有夫君的事,不算什么秘密。即便是虞国的叶宁语也知道,燕国的太女并未成婚,她早年间与一男子情投意合,听闻即将筹备婚事时,那男子染病身亡,而此时太女已有孕。
那时,她还只是大燕的长公主,并未立为太女。老燕君没有因女儿未婚有孕,便对她施以惩戒,而是将她接到宫里,命人小心伺候,直至诞下儿子。
老燕君十分喜爱这位皇孙。后来,太女应感念老燕君的仁慈,一心辅佐父亲处理朝政,这么多年,朝政在她的协理下,一切井井有条,长公主司夜之名也在大燕家喻户晓。
于是,老燕君心一横,立下长公主司夜为太女,她的儿子便顺理成章被封皇长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