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一路走,一路往更高的山上爬,碰到一些情况,两人现场讲解,该如何控制脚下木马避让,以什么样的姿势滑行。
在经过一个稍陡的小山坡,还特意给吕律讲解了滑雪中身体上的动作。
看着吕律笨拙的样子,两人没有笑话,反而更耐心地教导着。
“我五岁的时候被我爷爷逼着学滑雪,扔给我一副三尺长的滑雪板,随手砍了两根木棍给我,告诉我是滑雪杖,让我自己找个山坡去滑。
我爸当时还说我太小了,结果,我爷爷眼睛一棱,他就不敢多说话了。
见我不情愿,我爷爷拿着根棍子就抽,没办法,五岁的我只能扛着短木马爬到山坡上,开始自己练习滑雪。
蹬上木马,还没等拿起滑雪杖,脚上的滑雪板自己下滑,把我噗通闪倒在雪地里,弄的满袖口满脖领子里头都是雪,木马自己却跑山下去了。跟头摔了不少,倒也就只是两三天,就能顺坡滑行了。”
张韶峰不无鼓励地说道:“刚开始的时候,都挺难,这东西,还得是小时候就开始学,容易出成效,小孩子经摔,没那么容易伤筋动骨,反倒是年纪越长越难。”
陈秀清在一旁傻笑:“我也是自己找的山坡学,不过,我就只花了一下午的时间,就能踩着木马,稳稳当当地滑下来了。”
吕律刚才在一路过来的时候,已经注意到了,陈秀清在这方面,确实非常灵活,经常能做一些难度颇高的动作。
面对有些障碍物,张韶峰往往选择避让,陈秀清则是轻轻松松一个纵跃就能飘过去,确实显现出不一般的灵性。
干脆,一整个下午的时间,三人就在这小山坡,指点着吕律一遍遍地爬上来,又一次次地往下滑,去避让那些稀疏的障碍。
山坡上的雪被压得越来越紧实,跟着也就变得越滑。
渐渐地变得梆硬,跟冰起来似的。
吕律也在那山坡上滑了不下二十遍后,渐渐找到了上辈子的一些感觉,已经简单能做出一些动作,之前不太听使唤的身体,渐渐变得协调起来。
张韶峰和陈秀清也没少滑动,他们也在不断适应,捡拾以前的身体记忆,毕竟,又有很长时间没碰过木马了。
所做的那些动作,也开始变得越来越难。
好几次,吕律还看到陈秀清在顺着山坡往下滑的时候,之前靠纵跃从小灌木蓬上越过,渐渐地成了直接一个空翻过去,这技巧,看得张韶峰都不住地点头称赞,直言自己做不了。
“我爸告诉我,梅花鹿在逃跑的时候可不是在平地,而是在山林中。哪怕雪有两尺厚,梅花鹿也能在雪地中跑出比汽车在平地上以最快的速度跑还快。想要撵鹿,速度就得比鹿快才能撵上。撵上拼命逃跑的鹿还要动手抓。怎么抓,鹿能老老实实地让你抓?
我心里不服气,第二天就偷偷进了山上的林子,直接从山上往下滑,穿山越林常常让树枝刮破衣服刮破手脸,为了这事儿,没少被我妈揍。他们不知道,我也经常滑了撞树上,或者躲避不及的时候翻跟头。
最危险的是有一次,眼看前面有小树挡着,实在避不开了,只能一屁股跌坐在雪地上,翻爬着抓雪,想要稳住,结果,越急双脚越是控制不住地叉开,朝着小树撞去,那一次,蛋疼好几天。”
坐在山头短暂休息的时候,陈秀清说起自己小时候练滑雪的经历,听得张韶峰和吕律乐不可支。
“看你现在还能梦到燕子,说明你当时运气够好,没弄废掉!”吕律打趣道。
话虽如此,但他心里却开始对陈秀清有些佩服起来,小的时候就有着一股子不服输的劲头,长大了依然能保持,就像他一直坚持的打猎一样,冒了不小的风险。
这样的人,那一股子韧性,相当难能可贵。
吕律也不得不再次高看他一眼。
却听陈秀清接着说道:“撵鹿人是最危险的猎人,是猎人中最刺激、最需要技术的活儿,老话常说‘不经历几十次生死练,成不了撵鹿的雪上飞。’真正能做到雪上飞的,哪个都飞过无数次断崖石塘,摔昏过多少次,摔断多少木马,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有的人,一辈子都搭不到雪上飞的程度。”
吕律默默地听着,忍不住问了一声:“清子,你有没有被摔昏过?”
“那肯定的,我第一次鼓着勇气飞断崖的时候就摔昏了。凌空飞下去,却噗通撞到悬崖下的石砬子上,咔嚓一声,木马被折断,我被撞昏过去,运气好,没多长时间就醒了过来,没被冻僵在山上。”
陈秀清笑笑,不无自嘲地说:“我怀疑我现在的脑子不太灵光,就是因为那次被撞的!”
“你就不怕吗?”吕律忍不住问道。
“怕,可我更怕我爸没了以后,家里过的那种日子!可惜,我练到现在,也还没达到雪上飞的程度……真想见识一下,真正的雪上飞究竟是啥样的。”
陈秀清一句话,顿时让吕律再次沉默。
是啊,这世上哪有什么事儿是那么容易办到的。往往有的东西,不豁出性命地去做,根本就达不到。
“有机会我领你到大兴安岭或是长白山去见识见识,我觉得,你不会比他们差!”
吕律笑着站起来,开始给自己打趣,准备完成这第一次从山顶往下边山林滑的尝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