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过苞米的几匹马,静静地站在林木间,六条狗子则在帐篷前躺下,看着在睡觉,却是稍有异动就纷纷站了起来张望着。
“老五啊,不是说有棒槌的地方,都能听到棒槌鸟的叫声吗?”
昨天休息得很足,现在都没啥睡意,躺在帐篷里,也就开启了闲聊模式。
初次跟着进山的张韶峰,显得对一切都充满好奇。
“咋没有啊,我倒是听到了。”
吕律笑着说道:“蒋老爷子告诉我说,在长白山啊,各个地方的棒槌鸟报号语言不同,据说,在长白山西北山麓的通化地区,棒槌鸟的报号是‘汪刚哥,丽姑!’。
长白山北路的抚松地区的棒槌鸟,报号则是‘哥哥你快来,这里有棒槌’。
而在敦化、蛟河一带,棒槌鸟则喊‘棒槌哥哥你在哪儿?这里有棒槌’。”
“真的假的?”
张韶峰满脸怀疑:“这鸟咋还叫得不一样?”
梁康波插嘴笑道:“方言,不同地方的人,说的话还有区别呢!”
“我觉得你们在骗我!”张韶峰言语中满是不信。
赵永柯也说道:“老四,你还别不信,我在山里呆的时间最久,同一种鸟,在不同地方,是会有不同的叫声。”
很显然,在这方面,赵永柯有足够的权威。
但今天鸟叫声是听到不少,张韶峰是真没听到吕律说的类似的叫声,于是问道:“老五,你今天听到的叫声是啥?”
“我今天听到的是,棒槌,大棒槌,挖不完的大棒槌!”
这吹牛的嫌疑明显就太大了,但是,怎么说也是美好的期待,所以,几人都被引得哈哈大笑起来,却无一人反驳,究竟是不是真的。
却听吕律接着开玩笑地说道:“你们不信就问问清子,他今天也听到了。”
“我没注意啊!”陈秀清被问得莫名其妙。
吕律笑着问道:“你咋能没注意呢,你好好想想,你是不是听到这样的叫声:燕子……燕子……”
“棒槌鸟会这么叫?”陈秀清有些懵。
“方言!”几人配合默契,异口同声地说道,随后哈哈大笑起来。
陈秀清这才反应过来:“你们拿我开玩笑呢!”
吕律长长呼了口气:“倒也不是开玩笑,每个人心里,都有自己的棒槌。”
这话有些意味深长。
人参之所以叫棒槌,不仅仅是老辈人在当初悄摸着越过清王朝修筑的几百公里柳条边墙进入长白山采挖人参,在官府前蒙混过关的说辞,也是希望自己挖到的棒槌像妇女们锤衣服的棒槌一样大,更主要的是老辈人向来认为,贵物贱名。
名字贱,却往往是最贵重的。
却听吕律说道:“进长白山的深山老林采挖棒槌,也有着最佳时间,就如同咱们农民收割庄稼,必须等到籽粒饱满,粮食成熟的时候一样。现在就是采挖棒槌的最好时节,参籽完全转红,最是显眼,也是最吸引棒槌鸟和各种小动物来采食的时候。
这个时候还有籽种撒下,一代接一代,开春就采挖,那才是赶尽杀绝。
有棒槌鸟的地方,是一个标志,但也并不是说没有棒槌鸟的地方就没棒槌。盲目地追着这声音去找,也不是事儿,棒槌鸟可是长翅膀会飞的。
事实上,棒槌鸟究竟是什么鸟,很多世世代代在长白山抬棒槌的人,对棒槌鸟都只闻其声,不见其形,有人说是布谷鸟,有人说是大山雀,有人说是夜猫子,说法众多,但其实也不用管那么多,相信我就行了。
上次蒋大爷是指给我看过的,等遇到了,我指给你们看。”
几人微微点了点头,一帮子人中,就吕律得了蒋泽伟真传,不听他的还能听谁的。
但谁也不会张口多问什么,他们都清楚,各行业有各行业的秘密,不然谁都能当把头了。
越是兄弟,越该如此。
第二天早上,天刚蒙蒙亮的时候,吕律第一个钻出窝棚,仔细听着林间的动静,还真听到了棒槌鸟的叫声,就在东边,而且叫声经久不变,他一下子确定了自己今天要找的方向。
“不是要听棒槌鸟的叫声吗?”
吕律冲着帐篷里说了一声。
帐篷里一阵忙乱,几人睡眼惺忪地走出帐篷,都侧耳听着,脸色都变得欣喜。
吕律笑了笑,大声喊道:“端锅,拿饭!”
这是棒槌窝棚的行话,端锅就是做饭,拿饭就是吃饭。
几人没有喧哗,没有杂乱,各自提鞋,打绑腿,然后到小溪里洗漱,开始拢火做饭。
吕律则提了半自动,唤来追风,几条狗子也立马跟上,交代几人注意安全后,骑着追风,准备先往二锅盔山,三锅盔山山顶上去看看。
既然到了这地方,就顺便把最可能出现棒槌的地方都好好找找,下一次,不知道啥时候才来了,那么多地方,有得轮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