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回来坐下的时候,身边跟着有嗡嗡的声音响起。
对这嗡嗡声,几人都有些敏感,定睛一看,发现是只瞎虻,都稍稍松了口气。
已经入夏了,炽热的夏天最活跃的就数瞎虻,有人说大荒里的大瞎虻就是牛虻,它能咬透牛皮,能把憨厚沉重的牛咬惊。
虽然看上去很像,但吕律却觉得不是。
牛虻在吕律的印象中,不怎么袭击人,但这瞎虻不一样。
吕律在燕窝岛农场的时候,被这玩意儿咬过,这还是天热的时候,在河边洗澡,光着膀子,常常会被突然飞来的瞎虻咬一口,瞎虻飞得快,咬得急,被咬了以后,痒的滋味儿可不好受。
所以,几人在看到这瞎虻的时候,还是都有些提防。
一个个的眼睛随着瞎虻转,见到瞎虻围着几人飞了一圈后,忽然落向老头挽起袖子后露出的手臂。
瞎虻在咬的瞬间,有两三秒的迟钝,那是它们痴迷于吮吸人血的瞬间。
老头就在这时候,一巴掌拍了过去,瞎虻被打得掉在地上。
就在几人以为这就完了的时候,就见老头居然将那只被拍死的瞎虻捡了起来,塞到嘴里,嚼了几下,直接就咽了下去,还不忘咂咂嘴。
生猛!
吕律和张韶峰等人一下子就傻眼了,紧跟着,一股子恶心的感觉涌起,强忍了好一会儿才止住。
“大爷,这瞎虻能吃吗?”张韶峰忍不住问道。
看着几人的样子,老人却是不以为意地笑笑:“咋不能吃,瞎虻好吃着呢,甜甜的……不只是蜜蜂吃上去是甜的,瞎虻的肚子里也有个小甜囊,味道不错……”
吃瞎虻,还真是个奇葩!
看着老头一副自得甚至有些炫耀的样子,几人都纷纷摇头,看着眼前的大碴粥和烤鱼,似乎都不香了。
“咋的,不信啊?”
老头却是笑笑:“这玩意儿吃着就像能上瘾一样,再碰到的话,不信你们抓一只尝尝。”
“我们可吃不下!”梁康波看得直摇头。
“吃不下,那是因为你们没怎么被饿过……被饿过以后,啥都能吃。”
老头笑了笑说道:“我吃过的虫子可多了,以前听老辈人说,吃蚂蚁能长劲,我小时候也觉得恶心,蚂蚁是虫子,怎么吃得下,而且那么小,也不能靠蚂蚁吃饱,不过,长劲儿还是很有意思的。
于是,我就找了一个半人高的大蚂蚁丘,土堆的前前后后都是爬来爬去的蚂蚁,看它们搬动比自己大了几十倍的东西还能爬高上低,确实厉害,于是,我就抓了一只,一拽就胸腹分家,但所有的脚仍在不停地动,嘴也能咬人,真是有能耐……
也许这就是力量,于是,我就把蚂蚁放在舌头上,带进嘴里细细品味,原来是酸味的,酸得过瘾,就像家里的酸菜,放点糊辣椒和盐巴,越吃越过瘾那种,我在那儿,一吃就吃了大半个小时。”
吃蚂蚁也比吃瞎虻好吧!
至少在吕律的认知中,确实有人在用蚂蚁做菜,甚至只有在招待贵客的时候才用,这多少还能接受。
却听老头接着说道:“蚊子、小咬我也吃过,有一次在地里头,实在饿得受不了,偏偏还有不少蚊子小咬想着咬我,于是就拿着纱帽,几下挥舞,就在纱帽里拢了少,放到水里一泡,全都飘起来了,像是有一层油……就被我拢了下,一把塞嘴里,那味儿,像是放了几个夏天的油,一股子哈喇味……”
咋还越说越恶心了!
吕律只觉得自己胃里一阵翻滚。
看张韶峰、梁康波、雷蒙和赵永柯四人的脸色,也是相当不舒服。
“我还吃过苍蝇,这味儿是最不好的那种。以前在生产队的时候吃过……食堂和厕所是最招苍蝇的地方。
有一次从食堂分到了两个白面馒头舍不得吃,准备留着给对象吃的,就放在橱柜里,谁知道,橱柜门没关好,等我晚点回来的时候,馒头上爬满苍蝇,嗡地一下全飞了,那馒头上都是黄褐的污点,白面都变黄面了,这还咋送得出手,于是………”
老头话匣子一打开,像是合不拢了一样,越说越夸张。
但从言语中不难听出,这老头总有些不怀好意的感觉。
这让吕律一下子就想起上辈子入赘在秀山屯后,发生的事情,隐约记得是九二年。
有一个外地女人领着个孩子到了秀山屯,一家家上门讨要吃的,到了门上,陈秀玉见她可怜,也正好准备要吃饭,就将她领回家里,本来只是到厨房里准备给她添些饭菜吃个饱,结果,看到灶上大锅炖着鸡肉,这女人直接就一口唾沫吐进了锅里。
女人被陈秀玉狠狠骂了一通,赶出家门,但那鸡肉也不可能吃得下去了,扔了又可惜,看着那女人可怜兮兮地站在门口,陈秀玉一心软,还是把那些鸡肉全都给了她,那女人这才离开。
吕律今天碰到这老头,就很有种碰到那女人的感觉。
该不会是看中这些烤鱼和大碴粥了吧?
至于吗!
“大爷,你快别说了,赶紧吃吧!能吃多少吃多少,我们几个怕是很难有胃口了!”
吕律忽然很后悔给他递了个碗,感觉他用过后都很脏的样子。
看着老头笑盈盈的样子,眼神里总感觉满是狡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