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英也是机灵之人，世事一点便透，见此便向罗勇解释道：“世界上最难的事情莫过于人事，最简单的事情也莫过于人事。如果人事方面事事通达，离油头滑面不远了；如果不通达人事，事事讲大道理，可能就寸步难行。但无论通达与不通达，在趋势面前，都不值一提，只不过通达者更少的受到伤害罢了，正所谓看破红尘爱红尘，我们只管努力，剩下的一切交给天意。”

路修身点头称赞，说道：“如何做人？如何做官？我这几天一直在思考，刚才罗英一席话让我恍然大悟。有人说：‘海瑞清廉没能挽救大明，张居正贪腐主导了万历中兴’此乃大错特错，更多人借此支持贪腐的张居正，排斥清廉的海瑞。殊不知，是把人的品性和能力，以及业混为一谈了。”

路修身停顿了一会儿，继续说道：“单从能力上说，海瑞更适合做具体事务执行者，张居正更适合做决策者和领导者。有万历皇帝评价海瑞为证：‘虽当局任事，恐非所长，而用以镇雅俗，励颓风，未为无补。’，但两人都曾走近过权利中枢，海瑞虽清廉、无私，但缺乏洞悉大局的能力，只限于某一事、某一人；而张居正相反，知晓国家利弊，能够洞察大局，适合做大事，谋一国。从品性上来说，张居正被抄家时‘黄金万余两，白银十余万两’，而海瑞去世时曾获得评价‘萧条棺外无余物，冷落灵前有菜根。”

三人穿过护城河，顺着人流走上街道，街道上的热闹一如往昔，犹如这万古江河奔流不息，孩童的嬉戏声，小商贩的叫卖声，少男少女的追逐打闹声，一阵一阵传来，好不热闹。

罗勇和罗英见路修身分析的深刻，担心打扰到路修身的思考，不忍心插话，静静等待着路修身继续说下去。

路修身见了两人渴望的表情，似乎明白了什么，带着两人继续向前走，不多时来到一个茶馆，三人选了一个幽静的地方，要了三杯清茶。

路修身接着说道：“古以茶喻清廉，今日我们也来到茶馆，大家先慢慢品尝一下。”

只见此茶杯如核桃、壶如酥梨，端起茶杯，一股香气扑来，正是那未入其口、先闻其香，喝下一口，顿时香味绕舌，一时不绝，令人释燥平矜，悠悠万事，浮浮沉沉，尽在一杯清茶。

路修身看向窗外，说道：“要说平生我最敬仰古人，乃晚清重臣张之洞是也。少年解元、青年探花、中年督抚、晚年宰辅，办学堂、开实业、平叛乱，不谋私利、死无余财。能力出众不迂腐，不仅做了很多有益于民族发展的实事，更是立了一个为官清廉的榜样。据传，张之洞去世之时，房不增一间、地不加一亩,反而欠下不少债务，相较同时期的晚清重臣，很是难得。在历史上，即谋大局、不谋私利的还有不少，比如明朝于谦等等。”

路修身喝了一杯茶，望着远处挤挤攘攘的人群，静静地看着，不动声响，好像遥远的地方有一个要寻觅的答案，只有安静下来，才能看清答案的面貌，只有静下心来，才能知晓事情的真貌。

罗英给路修身添上了一点茶，顺着路修身的目光朝前望去，罗勇也朝远处望去，看着热闹的芸芸众生，万千思绪涌来，一时不知从何谈起。突然之间，三人如此安静，没有一个人舍得打破这份宁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