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了。”喻霄拒绝,接过文件简单翻看,目光在触及“酒吧”二字时有短暂恍惚。
秘书察言观色,忙问:“有什么问题吗?”
“没事。”
喻霄合上文件,再次道谢,似是不怀好意地勾了下嘴角,“告诉沈修沅,晚上开业,记得赏脸来一趟。”
秘书扯出标准微笑,一颗少女心从原始丛林荡漾到现代湿地公园:“好的。”
传闻会在晚上出的成绩,憋了一整晚都没生出来。
池愿心里有底,知道逃不开三千字检讨,整个晚自习都在奋笔疾书。事情三两句就能说完,他就把那几个句子翻来覆去,改个表达方式重新写一遍,中间还插了一段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
要是放在大学,他这篇检讨前1500字和后1500字的查重率能达到百分之八十。
总之,后面的字已经踩着改良版风火轮飘上天去了,一坨鬼画符。
指节长出的薄茧被笔杆压出浅坑,池愿往检讨书末尾圈了十来个句号占位,强行凑够了三千字。
前桌不小心看见,两人都是一脸活见鬼的表情,不约而同有了同一个疑惑——所以认真写检讨的校霸是真实存在的吗?
下课铃响,罗凤收拾完东西从前门离开教室,池愿背起书包,在后门碰见提前过来等他一起放学的谢绪。
平常谢绪总是一见到他就会哥俩好地凑上来,搭几分钟他的肩膀,今天只喊了他一声就算完事。
池愿故意走得慢,等周围几乎没人了,才问:“怎么了?”
谢绪张张唇,欲言又止:“……没事。”
半晌,他抓了两下头发,泄气一样地说:“我就是,就是直到现在我都在起鸡皮疙瘩,不是,池哥,你怎么那么冷静?”
“嗯?”
“你不觉得很奇怪吗?”谢绪冲他挤眼睛,动作夸张,“就两个男人……这样那样的,哎,我说不出口。”
“还好吧。”池愿垂下眼皮,黑夜很好地掩盖少年人的情绪,他踢开脚边的石头,“都二十一世纪了,不至于那么古板。”
“这是古板不古板的问题吗?”谢绪唉声叹气,“这是直男对gay天生的排斥。”
“人人平等,恋爱无罪。”池愿说。
谢绪嘶了一声,怀疑的目光看着池愿,问:“我发现你怎么在老是为他们开脱?”
“没有。”池愿否认,攥紧书包带,坦然看向他,“我只是在陈述事实。”
“……”谢绪收回脑袋,“行吧。”
憋了一天的话说出口,谢绪很快就把事情忘在脑后,东扯西扯到这次的考试。
池愿不走心应着,落在他身后一两步,手心张开,在外套上蹭了蹭。
面对谢绪半认真半打趣的质问时,他的掌心湿透了。
他在心虚,但找不到原因。
谢绪不问,他甚至不知道,在这样的问题上,他居然会心虚。
他想起那句借着灯光脱口而出的“是玩笑吗”,想起沈修沅避而不答的沉默,和微颤的睫毛。
池愿没来由地想,如果时间倒退,角色转换,他站在沈修沅的位置,应该就是当今的心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