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和沈修沅确实没关系了。
别人早就单方面和他划清了界限,是他不愿意接受,只会自欺欺人,非要假装藕断丝连,假装他们还有交集。
他非要跟自己较劲,排除众议把公司落址在海城。首都现成的资源,摆在面前供他挑选的成堆的人脉,他为什么不用,为什么从始至终都没动摇过,非要来海城。
不过是因为,海城和沈修沅最初落脚的国家遥遥对望,是Z国去往那里航班最多的城市。
也是唯一一座,拥有直达特快专列的城市。
从海城过去,最快只需要三个小时零五分钟。
他的集团和沈修沅的公司有业务交叉,池愿一直希望,在一个暖和的午后,就像他们初次见面那天一样,阳光暖暖的磨得人困倦,他能给在随便哪个街巷,和沈修沅重逢。
不过都是他的臆想,他连自己都劝不动,连打通电话的胆量都没有。
三个小时零五分钟,池愿四年都没抽出这点时间。
典礼在即,池愿把这口气一直憋在心里,等到一群人吆喝着聚餐,他借酒消愁,喝得不省人事,才在谢绪面前暴露了心思。
谢绪不傻,一个晚上就想通了。他年少时确实不能接受两个男的在一起,不过经历谢家大乱,他独自撑起飘摇欲坠的家,成了父母和大哥的精神支柱,苦苦磨砺之后也没了少不更事的模样。
池愿喝酒不断片,他醒之后,谢绪打包了清粥小菜上门,两人沉默着吃了一顿。
谢绪收拾外卖盒时忽然开口:“公司我帮你看两天,你可以去把他追回来。”
“追什么?”池愿头还疼着,一边揉着太阳穴,一边给自己倒了杯水灌下去,“不追了。”
谢绪把外卖袋一系,弯腰又要去理垃圾桶,问:“你信不过我?”
“信得过。”
池愿先他一步把垃圾桶套着的袋子解下来,连同外卖袋一起提在手里,扯了个敷衍的笑容:“我的原因,我不想追了。”
明明过得不痛快,谢绪才不信,不过池愿执意要堵他的嘴。
后来怕池愿伤心,谢绪也不再提,只当没这个人,没那回事。
其实沈修沅没换号码,池愿再多等一分钟,两人就能说上话。
当年的会议室里,沈修沅摆脱喋喋不休的合作方,从手下兼好友的手里接过手机。
“沈,刚刚有人找。”
“嗯。”
沈修沅点进通话记录的界面,雷打不动的沉稳表情出现了一丝裂缝。
好友怕坏事,忙道:“怎么了?是很重要的电话吗?我听他说是打错了就没在意。”
“我看是Z国的号码,就用的家乡话接的。听他声音很年轻,是你在Z国的合作伙伴吗?”
合作方又在催了。
“……不是。”沈修沅闭了闭眼睛,将手机放进贴身的包中,哑声说:“是家里小孩儿。”
只可惜,一个人故意不解释,一个人没胆子要一个解释,错过就是错过,只能归于造化弄人,缘分太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