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又变了脸,苦苦的哀求。
“既然将军不愿留我效命,何不放我回山东?”
唐清安不理他了。
巡视金州各地半旬,唐清安才回到金州城。
老熟人,原辽东都司工科官员,负责东海堡火药坊的蔡文,从平湖岛上岸。
正汇报着军械所之事,有人进来急报,小黑山军营不守军令。
小黑山一带,是复州和金州的前线,双方都派了重兵把守,负责此地的将领是千总李伯升。
李伯升是金州的将领,属于主动反正的将领,对朝廷的忠心是有的,而且也能打仗。
不等唐清安派人去调查,李伯升主动赶回了金州城,向将军汇报。
军中新募了几千兵,大部分都是辽左各民,和蛮族有血海深仇大恨,希望早上复仇。
事情的起因也很简单,按照将军军令,各部不得出去浪战,而是严守驻地,监督蛮兵。
李伯升军中退了一批人,募了这些人进来,其中一个堡子的人,三十几人的队伍,竟然违令出堡。
在一处庄子里埋伏劫掠的蛮兵,袭杀了三名蛮族骑兵,却跑了两人,很快有带着人杀了回来。
如此这般,却伤亡了一大半,只剩余十几人逃了回来。
李伯升解释完,说自己回去后,就会严惩这些人。
唐清安了然。
任何事物有好处也有坏处,这些新募兵虽然敢和蛮族拼杀,却因为复仇心之强,敢做出违背军令的行动。
这是好事,也是坏事,就看如何处理。
“我回来后,公房里积压的文书,关于你处就有三份,皆是如此,之前为何不管?一定要等我回来?”
李伯升解释说。
“军中调来了两百新兵,都报复心之甚,的确不好管,属下早就严令了几次,却仍然有人敢违背。
实在是有些人已报了必死之心,视军令于无物,又有人带头违抗,有个叫万三的,就是此人开的头,威望颇高,我才打了二十军棍,原本以为能消除一二,却不想还是如此,回去后定然重重责罚。”
唐清安笑道。
“看来你李字营姓万了。”
噗通。
李伯升当即跪下,脸色大变。
“属下……属下保证,以后一定不会有此事发生。”
沉吟了一番。
这等士气需要好好利用,而不是一味的打压。
本来就是看中对方的敢战之心,而如果打压过甚,岂不是做了无用功,但是无视军令又是不行的。
说来说去不过是主将的能力不行,又不只是李伯升手下才有这些人,而他处却闹得最多。
“让那万三来见我。”
自己到底要见见这等人,虽然募了这么多人,自己并没有真正走入这些人心中。
这个万三既然有名气,可见还是有些本事的,唐清安想通过和此人聊一聊,看有没有可能找到合适的应对方法,更好的引导。
李伯升离开了总兵府,摸了一头的汗,咬了咬牙,骑着马带着亲兵归去。
“万三,你他娘的跟老子出来。”
军帐里。
一名躺在床上养伤,正吹着牛自己杀的那蛮兵是如何求饶,其余人不信。
“蛮兵虽然可恨,但是却没有你说的这么怯弱,如何会求饶。”
“哼,你却是错了,都是人如何又不怕死?等我伤好了,再去杀几个给你们看看。”
“你可别了,再犯此军令,小心你的人头。”
“是了是了,千总对我们还是不错的,到底也是有心维护我们,像其他各处,有敢犯军令的,可不是你这般打些军棍了事。”
众人本来都互不相识,原是辽左各处的军户。
前文说过,辽东军户过的很苦,连内地的佃户都不如,军户且不是士兵。
这些人家破人亡,一路逃到了金州,又入了营,聚到了一起,有着共同的话题。
都有一起报仇的心。
只不过没人敢违令。
军户又强于民户的一点,就是如此。
虽然日子过的不如民户,但总归和军制接触,知道军令森严,不可轻违。
众人说笑着,突然帐外传来千总的怒骂,各自望了眼,知道营中有人大意,伤亡了不少。
这番千总从金州回来,这语气肯定被罚了。
“自己保重吧。”
千总真的还挺够意思的,他们也不想千总为难,只能对万三如此说道。
万三忍着屁股上的伤疤,被人搀扶着出去,果然见到千总一副怒容。
“才他娘的二十军棍,装什么孙子。”
万三闻言,推开了旁人,独自站着等待千总的处置。
内心盘算了家里婆娘小子,算清楚人头之后,竟然露出了笑容,自己倒是够本了。
“你妈的还笑。”
李伯升一鞭子下去,万三痛呼一声,捂着脸埋怨。
“头,你杀我不恨你,你难道不晓得我怕疼,何苦还要让我受这个苦处。”
李伯升鞭子挥不下去了,扔到地上恨恨地说道。
“把你的伶牙俐齿,拿去跟将军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