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蛮族入辽左后的行径,让刘兴祚内心恍惚。
无数次睡梦中。
他惊醒过来。
然后侧夜无眠。
他想起了在复州时,受大贝勒之命,追杀逃走的辽民,围住了七百人。
不少妇孺怀中抱着被掐死的婴儿,各个泪流满面。
这些辽民想要逃到海岛上。
刘兴祚看着这些辽民自己掐死自己的孩子,却又不忍丢弃还抱着怀中。
看着这些辽民的眼神,他忍不住问道。
“既然不舍,为何要杀死自己的孩子?”
辽民答。
“恐儿啼,惊尔等贼来追赶也。”
刘兴祚无言以对。
这些辽民宁肯扼杀婴儿,也不愿投降蛮族。
他默默的放过了这些人。
回去后,旗主得知,并没有责怪他,只是对他笑了笑,不以为意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然后代善开口,嘲笑他妇人之仁。
在建州的时。
大贝勒和他关系最好。
两人犹如兄弟。
代善内心把此人当做同族。
面对多年的,一起成长起来的好兄弟的笑容,刘兴祚笑得很苦。
他的弟弟,在营帐中,欲言又止。
刘兴祚拿起陈策亲笔写给他的信。
他已经知道,因为沈阳城里汉官白养粹的告密,陈策此人,当年和唐将军关系深厚。
因此陈策一家,不分老幼已经被灭门。
信中聊聊数句。
“君乃人杰,勿需我等愚辈多言,但凭此信,金州总兵免死赦罪,并赐其功,是否愿恢复祖宗衣裳,任凭君意。”
“哥。”
刘兴祚的弟弟,到底也忍不住了。
“真的决定好了。”
听到弟弟的话语。
刘兴祚收起了信件,放入了怀中。
他看向弟弟,重重的点了点头。
他是谁。
他是刘兴祚。
从少年奴隶做到蛮族汉军第一将,掌管四大卫之主。
他站了起来,缓缓的走到帐口。
放眼望去都是帐篷,什么也看不到。
他在蛮族。
就是汉人第一人,享之不尽的荣华富贵。
无汉人能及他的地位。
……
金江骑兵即陆续的传来急报,蛮族大营有动。
金江军各营,也开始出城布营。
唐清安倒是没想到,蛮族受到昨日的伤亡,竟然还这么急切的有进攻之心。
不过到没有人担忧。
昨天连老奴最精锐的五千巴牙喇,都没有冲动左翼大军,如今老奴用什么打?
今日再打一日,说不得明日就能反攻老奴了。
金江军在榆林城中的各营,缓缓的,竟然有序的出城布置,城外的营寨稳固如山。
不提国内援军,连朝鲜援军都士气大振,不在惧于蛮军。
士气可期。
“报,蛮族后营正在撤军。”
唐清安和刘承敏等人闻言,不可置信。
威名赫赫的,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老奴,竟然退军了?
他们倒是没想到,老奴会这般轻易的撤军。
“让花眼去试探。”
随着号令兵急传来将军的军令,花眼领着数百骑兵,往蛮族大营奔去。
蒙古骑兵,蛮族骑兵,针锋相对,绞杀花眼所率领的骑兵。
花眼以打探为主,不和敌骑纠缠。
几里路跑下来,丢下伤亡打马回营。
“蛮族大军真的在撤退,留下数营镶蓝旗蛮兵,汉军断后。”
听到花眼带回来的消息。
“难道是皇台吉已经打下北镇了吗?”
中军营总郭英突然想到。
不然无法解释老奴的意图。
听到郭英的话,众人不知道该不该信。
追不追。
这是个难题。
大军一追,阵型就散了。
如果老奴突然回击,就变成了打乱仗。
金江军大军,才从游击战变为大军团作战,才数月而已。
和打了几十年仗的蛮军打起乱仗来。
不提唐清安,就是朱秀,武震孟心里都没底,连最为敢战的彭大海,也没有十足的信心。
乱仗。
是最考验各营军队随机应变之力的。
老奴走的很慢。
他真的不怕金江军追他。
反而期盼着金江军追。
他的确啃不动金江军的乌龟阵。
可是并不代表他野战里打不败散了阵的金江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