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以前,他当然不敢如此张狂做态。如果真是狂妄之辈,忠顺王也不可能留他。
对人用不同的态度,都是因为形势需要而展露。
现在京城的形势,哪家敢抗拒他?
越是如此大好局面,他越要趁热打铁,越是要张狂,逼人做出选择,不留余地。
“也不必承办,只用大人一句话就完了。
我们府里有一个做小旦的琪官,一向好好在府里,如今竟三五日不见回去,各处去找,又摸不着他的道路,因此各处察访。
这一城内,十停人到有八停人都说,他近日和衔玉的那位令郎相与甚厚。
下官辈等听了,尊府不比别家,可以擅来索取,因此启明王爷。
王爷亦云:‘若是别的戏子呢,一百个也罢了;只是这琪官随机应答,谨慎老诚,甚合我老人家的心,竟断断少不得此人。’
故此求老大人转谕令郎,请将琪官放回,一则可慰王爷谆谆奉恳,二则下官辈也可免操劳求觅之苦。”
贾政听了这话,又惊又气,即命唤宝玉来。
如果是贾敬在的话,听到贾政的选择,一定会破口大骂。
别人既然敢找上门来,当然做好了完全的准备,如何能轻易顺着别人的话去走。
定当先拖延一二,寻个细致的对策,再来慢慢对付。
宝玉正要摔玉,吓得林黛玉不知所措,正好来人传。
立马就吓得宝玉不敢摔玉,也不知是何原故,老老实实忙赶过去。
等他一来,贾政便骂。
“该死的蠢材!你在家不读书也罢了,怎么又做出这些无法无天的事来!
那琪官现是忠顺王爷驾前承奉的人,你是何等草芥,无故引逗他出来,如今祸及于我。”
宝玉听了唬了一跳,忙遮掩说谎,比他老子还是要强的。
“实在不知此事。究竟连‘琪官’两个字不知为何物,岂更又加‘引逗’二字!”
说着宝玉便哭了,可见宝玉不是真蠢,知道什么事能应,什么事不能应。
贾政还未醒悟,未及开言。
只见那长史官冷笑。
“公子也不必掩饰。或隐藏在家,或知其下落,早说了出来,我们也少受些辛苦,岂不念公子之德?”
宝玉连说不知,“恐是讹传,也未见得。”
那长史官面露鄙视。
“现有据证,何必还赖?必定当着老大人说了出来,公子岂不吃亏?
既云不知此人,那红汗巾子怎么到了公子腰里?”
宝玉听了这话,不觉轰去魂魄,目瞪口呆,心下自思考。
“这话他如何得知!他既连这样机密事都知道了,大约别的瞒他不过。”
说来说去,宝玉虽然和北静郡王牵扯不少,可是真的大事他却不知道。
那琪官蒋玉菡,虽然是忠顺王府戏班的名角,却被北静郡王所拉拢过去。
别小看这名角。
地位虽低,名气却大。
勋贵极爱追捧。
只蒋玉菡和贾宝玉互换的那条红汗巾子,就是北静郡王送给蒋玉菡的。
一个老子糊涂,一个小子愚笨。
皆只想着自己蒙混过关,却没有想到更深的含义,预示了多大的后果。
宝玉以为对方都知道了,又因为他老子在一旁凶神恶煞,哪里还敢犹豫。
“大人既知他的底细,如何连他置买房舍这样大事到不晓得了?
听得说他如今在东郊离城二十里有个什么紫檀堡,他在那里置了几亩田地几间房舍。
想是在那里也未可知。”
“哈哈哈!”
那长史官突然大笑,贾政和贾宝玉不明其意。
笑完后,那长史官突然变了脸色,一脸的温和。
“这样说,一定是在那里。我且去找一回,若有了便罢,若没有,还要来请教。”
说完就走了,没有丝毫的客气。
贾府无人,不值得重视。
长史官内心如此想到。
贾政此时气的目瞪口歪,一面送那长史官,一面回头命宝玉。
“不许动!回来有话问你!”
至今他还没有看出对方的来意,只生气宝玉外头胡闹,得罪了忠顺王府。
一直送那官员去了,那官员出门也懒得理会贾政如此愚人。
宝玉觉得自己做错了一些事。
那红汗巾子是他在北静王府,看着北静郡王送给蒋玉菡的,忠顺王府的人是如何得知?
就算蒋玉菡原来在忠顺王府,后来去了北静郡王府,忠顺王府的人,怎么就能认出这条红汗巾子呢?
本来心中还在思量,可是听到父亲一句“不许动!”
立刻所有的心思都烟消云散。
偏偏此时厅上一个人也没有,连想要拜托去捎信也找不到人,急的满头是汗。
如果他派个人去抢先告知也能挽救。
偏偏两父子都是个愚笨之物。
只以为忠顺王真因为这件小事来闹贾府。
正好看见贾政的一个小厮走来,宝玉连忙逼着对方去贾母处,可那小厮犹豫着不敢。
贾政刚好回来,看见越发大怒。
“堵起嘴来,着实打死!”
宝玉面如死灰。
第二回了。
他做错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