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掌 兵不血刃(2 / 2)

如果这种要求你们狱方不满足的话,我们就要向上级反映,同时保持向媒体反映的权力……。

一直在这次整纪活动中靠边站的狱政处,此时也发声了,要求撤销直属队。

被关在小号里的那些犯人们,此时情绪也很不稳定,有人甚至放出话来,如果赵玉棠就想对他们赶尽杀绝,他们也不能坐以待毙,自己被处理了,就向律政司检举狱政处,拉几个警察垫背云云……。

就是在这种情况下,又一次例会召开了。

例行的程序过去后,不可避免地提到了这批犯人的处理问题。

赵玉棠的意见,仍然是要继续调查,在查清全部事实后,给予严肃处理,并且坚决不同意狱政处解散直属队的意见。

可是,她的意见遭到了几乎所有人的反对。

赵观澜和几个班子成员低头嘀咕了一阵,最后宣布:狱侦处要尽快查清那些犯人的违纪事实,拿出处理意见。

对于要求调往其他监区的犯人,要保护和鼓励其改造积极性,允许他们调往其他监区服刑改造。

至于直属队的存留问题,待此事处理完后,酌情而定。

第二天,那些被押小号的犯人的处理决定出来了。处罚程度比原先传说中的轻了很多,大多数人都是3个月不加奖分,那些千辛万苦挣来的减刑材料保住了。

虽然那些违禁品都被没收了,今年参评改造积极分子的资格没有了,但损失总算是在可以承受的范围之内。

这边处理决定刚刚贴出来,那边各个生产监区就开始到小号取人。

既然处理结果还都可以承受,有的当初写申请,要求调出直属队的犯人,就有些后悔,仍然留恋在直属队的时光,准备撤回申请,不去生产监区了。

可是,已经晚了。

他们的调令已经在新的监区手里了。

有一个不愿意走的人,当时就被新的监区重新填写了押票,押在一个单间里,四肢在地板上用铁环定位后,两个监区干警扬长而去。

那个犯人这才后悔了,托人给狱政处的严处带话,严处回话说,他现在已经是十一监区的人了,自己管不了了。

他又托人找赵玉棠,说要举报他人的违纪行为,希望赵玉棠继续处理自己的案子。

赵玉棠回话说:什么乱七八糟的,继续处理什么?处理决定不是早就做出来了么?他现在是十一监区的人,本监区押他,我狱侦这边有什么权利去干涉?

想举报,这是好事,向本监区举报吧,有什么重大违纪线索,监区自然会移送过来的。

另外几个后悔的犯人见此情景,那里还敢再有什么举动,只好乖乖地跟着前来提他们的警察,回去收拾东西,到新的监区去了。

例会后的第三天,文件下来了。狱政处闫处长、副处长等受到严重警告、警告、行政记大过等处分。

原直属分监区分监区长黄书有被处以撤职,降级,留职察看2年的处分。调离狱政处,到人事部待岗。

监狱原直属队押犯中,绝大部分强烈要求调离,狱政处又有撤销直属队的动议,现在,直属队40多人中,只剩下8人训练新收,根据上级文件精神,经过监狱管理委员会研究决定,撤销直属队。剩下的八人划归教育处。

狱政处现有的训练新收职能,也一并划归教育处。

这次关于直属队的博弈,公认的最大赢家,是段子爵。最大的输家,自然就是狱政处。

关于赵玉棠是输是赢,意见不一。

有人认为,赵玉棠输了,因为她本来想向那些犯人痛下杀手,可是人家通过调往生产监区这一招,逃过了她的杀手。

虽然也受了伤,但没有伤筋动骨,实现了胜利大逃亡。

况且她坚决反对取消直属队,可直属队还是取消了。

从这两点看,她输了。

但也有人认为,赵玉棠才是最大的赢家。

最起码,圣林就是这么认为的。

以往,往小号送人,小号的勤杂、值星之类的,都是直属队的人。

如今要对直属队下手,再用他们的人,显然就很不合适了。所以,赵玉棠毫不犹豫地把这些人都换了。

换是换,可事儿还得有人作,于是,她就到新收去挑人。

之所以不到别处找人,而去找新收,这也是有讲究的。

新收刚刚入监,对监狱的有些规矩、猫腻不太懂,还比较老实,胆儿还比较小,比较听话。

谁也不认识,两眼一抹黑,也不会和别人有多大的利益往来,不太敢干通风报信儿之类的事儿。

另外一个原因,就属于她的私心了:她要兑现自己的承诺,给圣林安排个好岗位。

但在安排前,她想对圣林尽可能地多了解一些,因为圣林毕竟有过脱逃史,而且一直认为自己是冤枉的,不服判决。

这就是个极大的隐患,无论圣林将来分在哪个监区,哪个岗位,他都是“包夹”的对象。

所谓“包夹”,是监狱里对危险犯人的一种暗中监视控制措施。

她先后两次参加主持了兴阳市公安局关于圣林案的新闻发布会,可以说对圣林也有些了解。

不知为什么,心里早就有一种盼着圣林进来的想法。

秦望舒、阿黛尔,还有那个沈紫衣,和圣林之间理不清、剪不断的关系,也让赵玉棠对圣林颇有些好奇。

这个据说是海军陆战队出身,上过战场杀过人的人,还在开庭时就想逃跑,谁能保证到了监狱,他就会老实了呢?

上次那个接应他逃跑的人一直没有什么下文,谁能够保证,这回他就会善罢甘休,不再策划越狱行动?

鬼使神差地认识了秦望舒和阿黛尔,又稀里糊涂地答应她们,帮助安置圣林,还得控制他不让他逃跑,这还真是有些难度。

不过,赵玉棠可不是个轻易就认输的人。越是有挑战性的事情,她越有兴趣。

她承认圣林和他的那个战友有两下子,那次越狱行动,要不是为了救人,确实有极大的成功可能。

但那里是那里,这里是第一监狱。

在戒备森然,我又重点布控的情况下,你想从我的手心里逃出去,可没那么容易。

明白事理的,老老实实改造,争取多减点儿刑,早几年出去,是正经路子,否则,死路一条!

你说你冤枉就冤枉了,哪个人会痛痛快快承认自己有罪的?

就在这种看似缤纷繁乱又自相矛盾的情况下,赵玉棠选择了圣林等几个新收,来作为自己这次整纪活动中的勤杂人员,协助她执行翻号、往小号押送违纪犯人、看守违纪犯人等杂务。

对于这个被许多狱警和犯人称为“玉棠公主”的赵处长,圣林是不陌生的。

近日,见她通过这次整纪活动,先是造足了声势,弄得直属队那些犯人和家属都十分紧张,然后漫天要价,做出一副要下狠手的样子。

接着暗中安排王景山这个主动调出直属队的样板,给其他犯人做出了一个强烈的暗示和示范。

结果,其他人果然模仿王景山,要求调往生产监区。最后,兵不血刃地解散了直属队,实现了她这次整纪活动的最主要目标。

他对这个十分漂亮的硕士警察很好奇。

他知道,就是这个人,把自己妖魔化为一个十足的恶棍,但她究竟为什么这么做,是如何做到的,圣林还不是十分清楚。

她又是怎么和秦望舒搞到一起的,圣林也很感兴趣。

好奇归好奇,但圣林对玉棠公主实在不敢掉以轻心,今天玉棠公主找他谈话,他就给自己定下了一条底线:保持距离,静观待变。

《服刑人员行为规范》规定:“有事需要进入警官办公室时,在门外报告,经允许后入内。”

此时,圣林就站在赵玉棠的办公室门外,大声喊道:“报告!”

“进来!”

一个略带鼻音的女声想起,圣林推门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