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沙沙声在背后响起,秦陌转过头,乌渠权正在不远处目光沉沉地望着她。
“这是哪里?”秦陌首先开口打破了沉默。
“轩辕山。”
“轩辕山?”秦陌吃惊,茫然四顾。
他们此刻所在的位置大概在轩辕山半山腰偏下一点的位置。
从进入月那开始到他们的国都冬城,一路似乎都是在往上行驶。所以从闻心殿逃出来径直入了轩辕山半山腰理论上也是说得通的。
只是从冬宫里挖条秘道直入这茫茫雪山,不知道得耗费多少人力物力!而且以密道入口的隐秘程度,恐怕这世上也没几个人知道。
秦陌正怔怔地看着脚下的雪山,没想到蓦地里一只手忽然游蛇一般飞闪过来掐住了她的脖子。他力道很大,秦陌被掐得完全没有反抗之力,连哼都哼不出一声。
“你混进冬宫所谓何事?”
乌渠权面容沉寂,声音冷漠。
秦陌面色逐渐变得苍白,眼看就要晕厥,乌渠权终于松开了手。
秦陌趴在雪中剧烈地咳嗽着。
“怎么,范成风没有告诉你?”秦陌哑着嗓子抬头看他。
她忽然觉得自己可笑至极,之前还想着范成风也许会看在他们之间这点小交情的份上帮她一把,现在看来,简直就如跳梁小丑一般。
漫天冰雪中,他们静静地对峙着。
“我……不是故意要瞒着你。”
半晌,他终于开口道。
秦陌目露讥讽道:“救你的时候,你说你只是一个商人,可究竟是怎样的一个商人,竟然能让魏国公和建平侯同时来搜查你的下落?我曾经想过很多,就是从来不敢去想你会是乌渠权。”
乌渠权抿紧双唇,目光沉沉地盯着她,一言不发。
她继续道:“当初你说为了报答我,将范成风派给我,可是我一介小小庶女,哪里就值得这样一个绝世高手的保护。”
她盯着对方的眼睛:“你应该早就知道我是谁了吧?你费尽心思地将范成风安插在我身边又是为了什么?秦煜?可惜你要失算了,在秦煜心中,我可能连个婢女都不如呢。”
秦陌踉跄着从雪地中站了起来,说着自顾自地笑了:“尊敬的义安王,不瞒您说,民女这次来就是为了你们月那的国宝火龙珠。我实在居心叵测,其心可诛。”
她缓步上前。
适才被乌渠权掐住的脖颈处一片触目惊心的红。
她慢慢地靠近,直到呼吸相闻。
乌渠权盯着她脖子上的猩红,目光暗沉如夜。
秦陌拔下头上的发簪放到乌渠权的手中,青葱般的手指慢慢覆上他的掌心,将他的手指一点点收拢。簪子冰冷的触感烫得他心中一惊。
“我这样的人啊,就应该即刻杀了了事。”
她淡淡地笑着,然后抓着他的手猛得朝自己的心脏处扎去。
乌渠权一直静静地看着她,直到发簪的尖端快要刺破她身上单薄的衣服时,这才忽然惊醒般手腕一翻,锐利的簪尖堪堪避开了她。
乌渠权捏着那根发簪的手迅速地背到身后,寒声道:“还轮不到你来教本王!”
秦陌面色苍白如身后的雪山,她的心剧烈地跳动着,暮鼓晨钟般震耳欲聋。
乌渠权面色冰冷:“你一个将军府的小姐,一天到晚除了挖泥巴就是要置人死地,你们大炎的女子从小学得就是这些?”
秦陌生硬地扯了扯嘴角:“不学这些学什么?学着如何在嫡母刁奴的欺害下吟诗作赋?还是学着在穷山恶水饭都吃不饱的庄子上抚琴跳舞?”
她低垂着眉眼站在冰天雪地之中,整个人单薄得仿佛随时都要随风而去。
乌渠权知道她是故意的。逼他杀她是故意,卖惨卖乖是故意。他什么都看在眼里。
他闭眼叹了口气,解下身上的披风往前一扬,轻轻披在了秦陌的身上。
披风上犹带着乌渠权身上的温度,秦陌早已冻得四肢僵硬,不由往宽大的披风里缩了缩身子,一股冷冽的松针香气混杂着刚刚在宴席上沾染的脂粉香气猛得窜入鼻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