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陌依旧望着他,许久,才闷闷道:“我想我娘了。”
“你娘?她不是……”
乌渠权没有说下去。
秦陌这才想起这一世她名义上的亲娘,那个叫花晚照的戏子早就已经在生她的时候难产死了。估计乌渠权早就已经将她摸得一清二楚,知道花晚照已不在人世,所以此刻才这般欲言又止。
“小时候,看到几个哥哥姐姐都有亲娘的疼爱,于是就会幻想,若我的亲娘在还,该有多好。”秦陌垂下眼淡淡道,“你呢?你娘小时候想必也很疼你吧!哪有娘亲会不疼爱自己的孩子呢?”
乌渠权没有回答,空气瞬间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仿佛连屋外的鸟儿也“扑棱”着翅膀飞远了。
就在秦陌暗自揣测自己是不是说错话的时候,乌渠权忽然开了口。
“是啊,我母后有三个孩子,可是,她最疼的还是我。
“小时候父王特别严厉,五岁便教骑射,那么硬的弓,我拉不动便要受罚,每次母后都会为了我跟父王吵架,气冲冲地带着我跑去外祖家。一直要父王再三去请才愿意回来。哥哥姐姐嫉妒,说母后只偏爱我,母后笑着说,谁让你们没有阿权长得像我!”
乌渠权说着笑了起来,眉眼弯弯,秦陌从来没有在他脸上见到过这样愉悦的笑容,仿佛他口中那个五岁的小乌渠权正穿过二十年的腥风血雨来到了她的面前。
她一时有些搞不懂他。
自己此刻示弱是从他眼中看出了几分怜惜,想要利用这一点活着回到松安,而他这样对自己掏心又是为了什么?
乌渠权却仿佛没有看到她眼中的疑惑,自顾自地往下说道:“母后最爱我,父王死的时候我才十岁,她为了保护我被乌渠葵卖去最低等的妓院,受尽羞辱却连死的资格都被剥夺,因为乌渠葵威胁她,若是她敢自戕就让我陪葬。听说她被折磨了整整三年,最后浑身长满了疮流脓而死。”
他的声音很平淡,仿佛在说着一件别人的事情。
秦陌的眉头微微蹙起。
乌渠权看向她:“不过那些人我早就收拾了。从十岁开始,我就想着要怎么报仇,这是支撑着我活下去的唯一念头。但现在不同了,大仇得报,我又遇到了你。”
乌渠权说着从胸前掏出了两块玉,一块晶莹圆润,正是当初秦陌为了生计典当给他的那一块,当时她还说有朝一日要找他赎回,但因为对秦煜失望也没有很积极地去做这件事。
另一块玉则通体碧绿,仿佛盈着一汪绿水,光这水头看起来就价值不菲。
乌渠权将秦陌的那块玉重新塞了回去,又把那块碧玉放到了她的手中,道:“我知道,因为我俩的身份,你心中始终有顾虑,觉得我不可能真心待你。这块玉是母后和我分开时留给我唯一的一件东西,也是当初父王求娶她时的聘礼,现在我将它送给你。”
那块玉入手凉润,冰得秦陌一个激灵。
秦陌不知道他说得这些话里几句真几句假,她本能地就要推拒。
乌渠权仿佛知道她心中所想一般,用力握住她的手,将那块玉牢牢地拢在了她的掌心。
他喃喃道:“你心中,就没有一点点喜欢我?”
他嗓音微哑,带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落寞。
一阵风吹来,窗边摇晃着一树花影,若有若无的松针香气仿佛无处不在。
秦陌握紧了那块玉,她叹了一口气,慢慢抬起头看他:“喜欢又怎么样呢?你我身份悬殊,如何在一起?”
眼睫一眨,泪水滚滚而落。
她悄无声息地落泪,长睫毛羽翼般轻轻颤动,美丽凄婉,仿若一幅画。
乌渠权静静地看着她,眉一扬,道:“如何不能?你落水之事那么多百姓都看见了,我已经派人伪造了你的尸体,从此以后秦陌就死了,你将只属于我,属于月那,我会让你成为天下最尊贵的女子!”
秦陌震惊:“伪造我的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