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般若冷笑道:“就算唐某是这样的人,陛下难道也要拒人于千里之外么?拱手相送而不要,却非要大动干戈,枉送将士性命,又岂是明主之所为?”
突厥东部部落领吉尔格楞大怒道:“你这厮,死到临头,还敢口出狂言,你真是不想活了?”
阿勒勃登朝唐般若微微一躬身,问道:“长史大人既然想献城,必有所求,唐长史不如直话直说,我们大可汗能答应就答应,不能答应则另做商量,如何?”
吉尔格楞挖苦道:“他能有甚么求的?无非是答应不杀他,让他做我们突厥国的官。是吧,长史大人?”
唐般若冷笑道:“唐某都是知天命之年了,还能做得几年的官?纵使唐某天假以年,高官厚禄,而一生一世背负卖国投敌的罪名,又岂是君子之所为?至于想活命,在你们来之前,唐某大可以一跑了之,何必等到现如今?”
默啜笑道:“有些道理,你既不为官,也不为命,那所为何来?难道就为了背负一个卖国投敌的千古骂名?”
唐般若微微躬身道:“禀陛下,唐某此来,为的就是城中七万黎民百姓唐某献城的先决条件,就是陛下必须约束手下将士,不奸不杀,不掳不掠,与民生息,则唐某跪磕天恩!”说毕,唐般若长身而跪,瞪视着默啜。
“好,好,好!”默啜连说了几声“好”,遂起身离座,将唐般若搀扶起来道:“识时务者为俊杰,先生就是俊杰;爱民如子,先生就是好官。先生这样的官,可惜未得明主,今弃暗投明,我默啜必不辜负于你。我答应你了,进城之时,秋毫无犯。”
唐般若磕下头去,拜道:“唐某代城中七万黎民,磕谢天恩!”
吉尔格楞道:“那你何时献城?”
“唐某随时都可献城于陛下,只望陛下谨守承诺,与民为善,决不害境欺民。”
阿勒勃登笑道:“我大可汗一言九鼎,言出必诺,他既然答应了你,你只管放心好了。”
唐般若站起身来,又朝阿勒勃登拱了拱手,道:“城中守将,折冲都尉陈令英将军,与唐某相交莫逆,也与唐某想法相同,城可献,但民不可扰唐某回城之后,就可开门恭迎可汗陛下进城。”
默啜笑道:“据某所知,你们武周的城池,以刺史为长,长史为辅,赵州刺史能答应么?”
“赵州刺史名高睿,不管他答不答应,到时由不得他了,请陛下放心,唐某自有处置。”
阿勒勃登想了想道:“那就定在明日辰时,长史大人开门迎接可汗进城。进城之时,我等必约束部下,秋毫无犯。还望大人也约束城中之民,予以配合为好。”阿勒勃登之所以定在天明之后的辰时,也有怕唐般若使诈的意思在里面。
神功二年三月二十二日,赵州长史唐般若、折冲都尉陈令英,将赵州刺史高睿囚禁,开城投敌,迎默啜进城。突厥大军,没费一兵一卒,就占据了武周北方重镇赵州,打通了南下的通道。
默啜进城之时,果然信守承诺,只带了少量的随身亲卫,大军仍然留在了城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