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晓青这个人,性子刚硬,认死理。
自从得知,婆婆私下撺掇儿子离婚,7、8年来,她就再也没叫过婆婆一声“妈”。每年的除夕,必须于建国再三央求,她才勉强赏脸,去婆家吃个年夜饭,吃完就回娘家,从不多呆一分钟。平时,更不会陪公婆,出去旅游度假的。
为这点,两人没少吵架,但她自认,错不在自己。
现在,于建国的背叛,她绝不原谅!
苏向南长长地呼出一口气,沉默了一会儿,说出了一个名字:“陈芳.......”
吕晓青满脸的不可置信,紧接着,怒火燃烧,再接着,眼冒杀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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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于建国家大门,苏向南摸了摸西装左侧的内置口袋。那里放着一只开启的录音笔,这是他特意去香港买的。极其小巧,拿出来,和普通的圆珠笔相似。
只要和于建国、吕晓青相处,他就会打开录音笔。
这也是皓月再三叮嘱的。
当然,他认为吕晓青不会食言。
开工第一天,朱丽叶还塞给他,一个录音笔。那是她在春节期间,和吕晓青聊天时,诱导吕说出的一些事实。和今天吕晓青的话,相互印证,使整个证据链更加完整。
但信任这个东西,只要打破过一次,再建立起来,就难了。在确保万无一失前,他不能再冒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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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半个月过去了。
万腾公司,周一下午。
苏向南走进了于董办公室,汇报了一个不好的消息。
关外那个服装物流集散中心的项目,万腾出局了!
“什么?”于建国忍不住站了起来,不可置信地瞪着苏向南:“二轮评比淘汰,不是下下个月初,才进行吗?怎么现在就.......”
苏向南从容道:“出局的,不仅是我们一家,所有进入二轮评比的企业,全部出局了。”
“啊?为什么会这样?发生什么事了?”
原来,这次进入二轮评比的企业,一共有六家。三月初,会评比这六家提交的商业策划书,从中选出三家,进入最终的评审。
但就在上午,作为项目负责人的苏向南,收到相关部门的电话,通知他们,候选资格取消了,项目评审也暂停了。
“原因嘛,我托人打听了下。听说有人向区委、纪检部门举报,说项目评审小组里,有人受贿,金额还非常大,要求严查,否则会告到市政府甚至省里......由于暂时不确定,是哪家企业做的,受贿人是谁,为避免事态闹大,区委临时开了紧急会议,决定,把之前入选的企业全部出局。”
于建国急得脑门出汗!
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他赶紧坐了下来,从桌上摸起一根烟,点燃,深吸了一口,吐出烟雾........
他眉头紧锁,瞥了苏向南一眼,示意他坐下。
沉默了一会儿后,他缓缓开口了:“这种事多了去了,以前也没见谁大动干戈,怎么这次就......”
苏向南:”这次不一样,举报人不光写了举报信,还提供了受贿人名单和金额,听说,还有录音......“
于建国愣了一下:”还有录音?这么说,举报人应该是,某个公司内部的?“
他把烟举在半空,凌厉的目光,在烟雾后面,探究地打量着苏向南。
苏向南坦然一笑,露出一排招牌式的美齿:”这么大的项目,打点关系的,您认为只有我们一家吗?“
也有道理。于建国点点头,把烟灰弹进烟灰缸。头仰靠着椅背,半眯着眼睛不说话,脑子飞速运转着:
为了这个项目,他们可是下了不少血本啊!钱,倒还是其次,万一政府那边,真的追究到底,才是真正的麻烦。做下的事,必有痕迹!真要查,总能查出来的,那时候,头一个不能相信的,恐怕就是苏向南。再说,这件事这么突然,能肯定他没有做手脚吗?但这样,他有什么好处呢?公司利益也有他的份啊.......也许当初,股权的事,应该再拖一拖,不能这么快断了他的念头......
苏向南还有事要汇报。
他把一封信递给于建国:“于董,这里有您一封信,我顺道带过来了。”
于建国接过来一看,封面上写着:上海市xx律师事务所。
他脸色微微一变,三、二下拆开信封,快速扫了一遍,然后抬起头,直直地看着苏向南,语气严厉:“小苏,这,这是律师函啊,你,你们真要闹到打官司这一步吗?”
苏向南神色如常:“噢,原来是律师函啊。前几天,我爸确实和我说过,可能会采取法律手段。”
于建国神色有点激动:“小苏,这3千万,当初你爷爷明明白白,说是给我的借款,哪里来的投资一说?有合约吗?有证据吗?打官司,是要看证据的!这件事,很明白的,法院再怎么调查,都会按借款处理的。我建议你和家里好好商量下,不要白费心思了!再说,打官司,劳民伤财,对咱们两家,也没有任何好处呀!”
苏向南:“哦?可我爷爷说,这3000万,是您一再要求他投资的......既然钱是我爷爷的,那他们决定怎么做,我无权干涉。”
战争,才刚刚开始呢!
对主动挑起战争的人,绝不原谅!
于建国口气很硬:“你身为万腾公司总经理,应该以公司利益为重!这点职业操守难道没有吗?”
苏向南笑了笑:“于董,您的意思,是让我代表公司处理这件事吗?”那刚好,他有最合理的理由,查看所有的原始财务资料。
于建国立刻意识到了问题!
”不!不需要!但是,如果官司真打起来,我希望你作为万腾总经理,能站在公司立场,这样才能服众!”
苏向南耸了耸肩:“这件事,我唯一的选择,就是站在事实求是的立场。违心和欺骗,能服众吗?”
一团乱麻!于建国突然觉得头好疼,他挥了挥,让苏向南退下。现在,他只想放松一下,把头脑彻底放空,然后才能思考对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