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只有方文礼这种“迫害妄想症”患者，才会把皓月骂成恶魔、扫把星。

方妈妈也曾一再劝导方文礼，务必搞清楚事实真相，然后实事求是地、客观公正地，和皓月沟通。该认错就认错，该求原谅就求原谅。将心比心，去打动皓月。千万不能一股脑地，把责任全推给皓月。

可方文礼的脑袋，如黄岗岩一般，滴水不进。

果然，第一次找皓月谈，就闹僵了。

气得那么善良的皓月，对自己的下跪都不领情。

那天回来后，方文礼不是想着怎样改变策略，而是奋笔疾书了20页的“声讨信”，第二天上午就传真给皓月，以此逼迫皓月妥协。

他还洋洋得意地说，皓月绝对扛不过三天。

结果皓月没妥协，他自己却进去了。

真去陪儿子了！就不知道会不会关在同一个看守所！

方文礼反正10天后就出来了，关键是儿子怎么办？到现在为止，只知道儿子是“强奸未遂”，但具体发生了什么，完全不清楚。

她叹了口气。起身从包里拿出皓月的信，戴上老花镜，读了起来。

信不长，只有一页纸。

信里，皓月告诉了方妈妈事情的真实经过，包括被同事无意中相救。她承认和浩洋曾经相爱，也想过结婚，但因为方浩洋出轨张小彤、严重家暴自己，最终分手。但她没有拿走方妈妈送的金饰。

同时，皓月说，方浩洋是成人了，他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应该为自己的行为承担责任。她表达了追究到底的决心，同时，劝方妈妈交给法律处理。信末，她赞扬了方妈妈的善良，请她务必保重身体，放松心情，迎接新年......

这是一封坦诚、立场坚定，而又情真意切的信。

读完后，方妈妈哭了。

同样是年轻人，为什么方浩洋就不能这么理智呢。既然分手，何必再强求......

可生活没有给她哭泣的时间。

房间的内线电话响了，是前台打过来的：“女士，你们的房钱是付到今天的，后面还继续住吗？”

这几天的宾馆钱，是张小彤出的。

周三那天，张小彤接上他们后，请他们吃了顿饭，安排住进了这个宾馆，并付了几天的钱。

接着，她把江皓月的公司地址、哔哔机号码、办公室电话，都留给他们后，就走了。之后再也没出现过。

方妈妈在深圳举目无亲，不知道儿子后来搬哪里了，更不知道该找谁。想来想去，还是得给张小彤打电话。

白天打了两遍张小彤的手机，始终没人接听。

别是怕自己催她付宾馆的钱吧。这样一想，自尊心强的方妈妈，赶紧去前台，续了二天的住宿费。

普普通通的经济型宾馆，却要99块\/晚，深圳物价真贵。方妈妈的退休金不到500，还要凑钱给方浩洋请律师。她的头发，前两天就已经愁白了。

撑到晚上7点多，也没等来张小彤的电话。肚子已经咕噜噜叫了。她翻了翻方文礼的大挎包。知道深圳物价贵，他们带来很多茶叶蛋、火腿肠、方便面和橘子，现在只剩下一个橘子。

她虽然没有心脏病，但有点低血糖。把最后一个橘子吃了，她背上黑色的小挎包。推门出去。

宾馆就在城中村边上，周边商铺林立，甚是热闹。

方妈妈边走边寻找，想找个便宜的地方吃饭。可看来看去，都超出她的价格预期，不敢进去。直到找到一家馒头烧饼铺。

这里的馒头5毛钱一个，1块钱3个。方妈妈买了3块钱的。她打算去杂货铺再买几包榨菜，至少可以撑两天。

然后她问了问馒头铺老板，哪里有更便宜的旅馆。老板给她推荐城中村的小旅馆，四人房20块一张床位。

方妈妈大喜，道了谢后，转身准备走。忽然老板叫住了她：“大姐，你来这边是看望子女呢，还是来打工的？”

方妈妈非常机灵，她立刻从这话里嗅出了什么，马上问道：“是的，老板，我是想找个活儿干。怎么，你招人吗？”

店铺要找一个勤杂工，啥活儿都得干，包吃住，工资500\/月。但一个月只有2天休息。他看方妈妈干净利索，说话挺有素质的，客户会喜欢，就随口问了一句。

包吃住，还有工资！方妈妈一口答应了！

她们这代人，很能吃苦。她在大学里，就是个后勤人员，和打杂的没啥两样。干这些活儿不觉得丢人。

她甚至突然冒出个想法：反正已经退休了，不如就留在深圳打工算了。边打工边守护着儿子，直到他出来的那天。以后，就跟着儿子过，慢慢开导他，让他放下心结，更加豁达。归根到底，儿子也是被方文礼害的。

至于方文礼嘛，反正还没退休，拘留所出来后，让他回去继续教书“误人子弟”去吧。她早就受够了和他一起生活的日子。两地分居，求之不得！离婚也可以！

就这么定了！

和老板谈好明天过来试工后，方妈妈兴冲冲地回到宾馆。又和前台说了说情，人家答应退她一晚房钱。

回到房间，她开始收拾东西。这时，房间电话响了，竟是张小彤。

得知江皓月不肯谅解，她一点不觉得意外。如果换成自己，又被家暴，又被背叛，还差点被强奸，也是无论如何不肯原谅的。

但方文礼被拘留，还是震惊到了她。

一个大学教授，怎么就做出这样无知的事呢。简直帮倒忙！

沉默了一会儿，张小彤说：“阿姨，年底了，我有很多应酬，非常忙，就不陪你们了。浩洋有些私人物品，我明天送到宾馆......另外我了解过，你们这种经济状况，可以申请法律援助，他们是免费的。关系呢，我已经帮您找好了，您记下名字和电话，尽快去找他们吧......\"

张小彤也是见多识广的人，和方家父母、皓月等人，一番接触下来，得出了基本判断。

自己是喜欢方浩洋，但他父母，如果连皓月都不能接受，更不会接受她了！

而且，方浩洋去找皓月纠缠，说明心里有她。张小彤吞不下这口气！

再说了，万一方浩洋真被判个几年刑，那他就是”劳改分子”了，还是个“强奸犯”！断绝关系还来不及呢，还谈什么恋爱？自己真是脑残吗？！

如果自己和强奸犯好，哪里还有脸，当什么支行行长啊？亲戚朋友的唾沫星子，都能把她淹死！

在经过几天痛苦的、患得患失的思考后，张小彤决定，及时抽身！并立刻放弃了在公检法帮方浩洋找关系（找关系也要大把大把砸钱的！），现在，方浩洋已经不值得她花一分钱了！

之前，就当包养了一个小白脸吧。花掉的亏掉的钱，只要她还在行长这个位置，有的是机会捞回来。

所以，今天这个电话，是她和方家的最后一次联系。

帮他们找到法律援助，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 * * * * * * * * *

方文礼被拘留的消息，最早知道的是苏向南，然后才是皓月。

事实上，这个12天，还是苏向南和姚警官商定的。如果不是临近春节，真想关他15天。

没有方文礼的纠缠，皓月可以安心工作了，苏向南当然高兴。但同时又有一点小小的失落。怎么呢？皓月不需要休假了。

苏向南的计划，是皓月休假时，邀请她和琪琪，去南海酒店住一阵子散散心。虽然皓月不一定会同意，但好歹有个由头，他可以表现一下呀。

现在，皓月这个小丫头，现在越来越有主意了。动不动摆出一副“生人勿近”的架势。可她越是这副样子，自己越欲罢不能。

有时候，看着她那“你敢把我怎么样”的神气劲儿，苏向南真想不管不顾把她“法办”了 -- 直接拉到民政局结婚！

唉，做绅士真累！

但能怪谁呢，自己和朱丽叶那摊子事，确实还没解决。在皓月面前，底气不足啊！

可总也见不到皓月，又难忍相思之苦，更怕被人捷足先登.......

苏先南拿起电话，按下一个键，对着话筒说了句：“你进来一下。”

随即，他的秘书进来了。不是左振华，而是一个瓜子脸，丹凤眼，有着又俏又厚的嘴唇的，何珊珊。

自从何珊珊来了以后，苏向南耳根子清静多了。

不像左振华，常常顶不住，常常来烦苏向南。

朱丽叶的电话，何珊珊会准确做出筛选：哪些是真的，哪些是假的，哪些是必须的，哪些是矫情。然后，再做出决定。是转接给苏向南，还是告诉朱丽叶“苏总在开重要会议”。

因为，何珊珊不仅仅和朱丽叶联系，还密切和月子中心保持联系，了解朱丽叶的待产情况。

月子中心的反馈是，朱丽叶每天很开心，和同中心的准妈妈们相处的非常好！8个月了，还兴致勃勃地去购物。再看各项指标，99%的可能是不会早产。

这些信息就够了！

所以，朱丽叶得到的答复总是“苏总在开会。”

但朱丽叶却不恼，为什么？因为被她高看一眼的何珊珊，会主动和她聊几句。比如，LV又上了那款纪念版包包，让她去看看；兰蔻新研发的抗衰老精华素，孕妇也适合.......只几句，就够朱丽叶买本时尚杂志，学习一阵子的了。

这方面，朱丽叶在何珊珊面前，是入门级的。

只是这样一来，朱丽叶每月10万的零花钱就不够了。这个嘛，何珊珊有办法，找苏向南报销呗！既然可以用钱解决麻烦，何乐不为呢！

虽然，苏向南从不提及他和朱丽叶的感情，但何珊珊百分百肯定，他们两个不会结婚。哪怕朱丽叶怀上三胞胎。

这样，她更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

“苏总，您有什么交代？” 手中拿着笔记本的何珊珊，是个“醒目”女仔。

“我想买套房子，只要市区里蓝天碧海小区6栋的，首选25楼的，实在不行，24楼也勉强，你联系下房产中介，争取春节后，我去欧洲前办好......\"

“您想买多大的？是给家人住吗？”

“如果有25楼的房子，立刻买下来，大小、价格都无所谓。我自己住。”

何珊珊：.......你不嫌远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