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有舍必有得,”皇甫嵩烦闷的脸色一正,捻须道,“今日之举,本将虽情非得已,但其对皇甫家族于士林之中的名望有所积增。”
阎忠无言,在家族利益当前,身为皇甫世家家主的皇甫嵩都不能免俗,考虑家族名望,而罔顾百姓性命。
临时安排的营帐内,怒气冲冲的张飞一脚踢翻帐内数张矮案,致使营帐狼藉不堪。
“够了,再怎么闹也无济于事,还不如省省力气。”此时,关羽心里堵着气,又无处发泄,被张飞将营帐整的狼藉不堪,愈加烦躁。
帐内,张飞怒瞪了关羽一眼,正欲说什么。倏然间,两条入鬃的剑眉一皱,忙低首垂望,只见肋间纱带隐隐冒出红色的斑纹,张飞深呼吸一口气,将身后一张倒翻的矮榻拾正,一屁股便坐在矮案之上,收拾收拾心情,不敢在大怒从而引发好不容易血迹停留的伤口,但还是忍不住的咬牙切齿的道,“狠,皇甫嵩太狠了,整整近万投降的黄巾降卒,说砍了就砍了这简直就是草菅人命。”
“二弟,你没事吧,”关羽连忙近前,拧着卧蚕眉,关切的嘱托道,“你有伤口,情绪不易激烈,还是在这好好养伤待伤再说。”
“唉,”张飞一拳砸在矮案之上,双手捂着青筋直冒的两边太阳穴,脑中思虑着该如何解救黄巾降卒。好一会,张飞无力的锤了锤头,满脸的沮丧,压根想不出什么办法。
大野泽湖畔,水草茵茵,浓密而绿的水草直抵数十名汉军士卒小腿,随风摇曳。此时,大野泽湖畔,一名名跪着的黄巾降卒脸现惊恐,或痛哭流涕,或面目无神,仿佛看透世间沧桑一般,或满口求饶之语。
湖畔,一名名负责督斩黄巾降卒的汉军屯长看了看天色,悍然道,“斩。”
霎时间,数百名手持环首刀的汉军士卒刀耀烈日,一刀斩下,头身两分,一颗颗头颅滚落在茂密的水草之中,带着斑斑血迹。下一刻,便有汉军士卒拖着还冒着滚滚热血的尸身与人头各堆成小山峰一般的景观。
紧跟着,又有汉军士卒带着百余名黄巾降卒实施斩刑。整整半个多时辰,七千多的黄巾降卒尸首被皇甫嵩堆成一个景观,其上,赫然是率兵逃逸的卜己,瞪大了眼珠子,充满了惊恐之色。
张飞、关羽被禁足营帐内,李大目满脸的沮丧,失神的喃喃道,“死了,都死绝了。”
“死就死了,再瞎嚷嚷,他们还能活过来吗?”帐内,张飞烦躁的吼着李大目,来回踱步。方才,张飞苦思冥想,方才猜出皇甫嵩大举屠刀所包含的意义,当下,愤恨不已的张飞咬牙切齿的道,“皇甫嵩啊皇甫嵩,为了你那狗屁的世家名望,罔顾数千降卒的性命。”
帐外,身长七尺,面貌黝黑,细眼长须的曹操,手中掏出一块令符,示意道,数名把守营帐的皇甫嵩亲卫兵见了,立马撤了下去。
曹操清了清嗓子,扬声道,“云长,益德可在。”
不多时,帐帘一掀,露出关羽沉着重枣般的面孔,曹操见此,苦笑的道,“云长,益德为何沉着脸,可是心有烦事。”
帐内,张飞像是吃了枪药一般,冲着帐帘外的曹操道,“要进便进,有甚叽歪的。”
“哈哈哈,”曹操仰天一笑,大步流星的进了营帐,“益德,好性情。”
“是吗?”张飞皮笑肉不笑的道,睥(bi)睨的瞥了眼曹操,阴阳怪气道,“比不得曹骑都尉,亲手斩杀黄巾大将卜己,大破兖州黄巾,想必皇甫大人上奏朝廷。现在,曹大人那可是高升在即,笑逐颜开,比不得我这小卒,愁眉苦展。”
“你啊你,”曹操摇头哑然一笑,“今日此举,若是换一个统兵大将,相比中郎大人,只怕比中郎大人还要铁血,惨无人道。”
“再者,当初胆敢起兵造反,就应该考虑过今日之举,而不是投降就能了事。”
“哈哈哈,说的好,”张飞一边拍着巴掌,一边讥讽的道,“对待胡人,讲究仁义道德,以礼教化;对待治下百姓,讲究铁血无情。”
“好,好得很啊,”张飞戟指曹操,须发皆张的道,“北疆胡人,寇我边关,侵我疆土,杀我大汉百姓,掠我大汉良家女。可你们呢,整日就会在朝堂之中瞎嚷嚷以德御人,以礼教化,我教你奶奶的,教了多少年,整整四百余年啊,”
张飞痛心疾首的道,“曹孟德阿曹孟德,四百年来,北方胡人南下寇边,我大汉王师,有多少次可以灭尽北疆,开疆拓土,可就是你们这些世家大族,满口仁义道德,暗地里男盗女娼的家伙尽拖朝廷后腿。”
“昔日,秦始皇命大将蒙恬北进草原,以三十万步战精锐之师大战匈奴三十万铁骑,一战而胜,追击数千里,致使匈奴北盾,百年来,不敢南下掠大汉天威。”
“现在呢?胡人寇边你们不管,反倒是赠金、赠银又赠官职,可结果如何呢?胡人就是他娘喂不饱的饿狼,随时都想从大汉疆土上撕下一块肥肉,你们还无动于衷,还有闲暇在这里窝里反,屠戮大汉百姓,你怎么不杀进胡人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