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以见得?”
“姑娘,当时顾世子听闻你受了凉,连夜在院子里种的枇杷呢,咱们院子尚且都是些花花草草的,谁家好人在自己的院子里种那么多枇杷啊?”
“好人?”
阮卿一阵轻笑,她蓦然想起了自己九岁那年受凉咳嗽的事,顾珩连夜将院子里的土都翻了新,第二日院子里便多了好多枇杷树,只是树太小尚且结不出果,顾珩最后红着脸带着西市买来的枇杷和药来阮府对她说再过几年就能吃到他亲手种的枇杷。
彼时的京都城一夜间便有了顾世子为小青梅种一院枇杷的传闻,没人亲眼瞧着,却渐渐深入人心成了事实。
后来院子里的枇杷树亭亭如盖矣,顾珩捧着又大又甜的枇杷上门。
“阮枝枝,我说过,以后每年你都会吃上我种的枇杷。”
少年的眼睛干净张扬,充满着光,阮卿面红心热,良久才莞尔接下,她不得不承认,枇杷很香很甜。
离京的前一个月,顾珩红着脸像是打了层脂粉在那棵最大的枇杷树下等她。
纤云弄巧,飞星传恨,少女的心紧张而又炽热,与顾珩那身醇厚酒味缠绕在一起,她最终没有回信,她只记得,自己将要离开侯府转过身时,顾珩那双眼睛略带着失望。
后来顾珩离了京,每到这个时候便是顾珺送来枇杷或是枇杷膏,也不知道是不是顾珩临走时交代过。
“可我在第二天问过他一次,他只说醉了酒不记得了。”
阮卿拿出一颗枇杷自顾自呢喃,眼里的失望被掩藏的极好。
“啊?”
“顾世子真是这么说的吗?”
浣玉凑的极近,眼里带着殷切的希望。
阮卿点点头,淡淡道:“若他只是醉酒胡乱说的,那便是不作数,我又如此腆着脸做什么。”
阮卿压下心里的难受,顺手扔了一个枇杷给浣玉。
浣玉有些落寞,没想到那个肯一夜种枇杷的顾世子竟只是醉酒一场,没想到自己姑娘辗转一夜等来的却是这样的答复,可这么些年,顾世子与自家姑娘的点点滴滴她都看在眼里,怎么会说不记得呢?
那一院子的枇杷,专门骑马去宁州买的红糖,找宋皇后讨要的暖炉,每一件都不是寻常人家愿意花了心思做的。
她知道姑娘亦是喜欢顾世子,否则不会在每年顾世子的生辰为其偷偷画像,更不会在意那棵枇杷树下顾世子说的话能不能当真,她的姑娘好傻......
浣玉生怕两人错过,可一抬头看见阮卿的神色便也只好统统憋着。
“浣玉,等雨停了,你去西市买些枇杷回来给府里的人吧。”
“西市的枇杷好吃。”
浣玉愣着神方被阮卿打断,她看着手里的枇杷点头应下。
后来的雨停了,街市上的水雾散了些,浣玉将阮卿怀里的手炉换上热的才放心挎着篮出了门。
案桌上残留着一些阮卿与浣玉的战绩,阮卿吃得身子太凉便起了身出了屋走走。
院子里的婢女且只有十人,瞧来瞧去的便是熟面孔,阮卿看得累了,便寻了个宽的长廊坐着等浣玉回来。
春雨无情,将院子里的梨花打的满地都是,有些飘到了廊下引来了三两只蝴蝶,蝴蝶不惧人,贪婪的吮吸着空气中的花香,阮卿敛着目光看的出神,庄周梦蝶,亦如阮卿从来都摸不透自己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