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者,她没了母亲,身边一个帮衬的人都没有,就算她知道了要对付我们,又岂会那么轻松?”
“还是母亲神算,女儿受教了。”
沉栀院恢复那团平静祥和,无论是江婉柔还是阮娉婷,俱是有恃无恐,她们自认为处处占得先机,只要细细筹谋,即便立时要不了阮卿一条命,也能让阮卿喘不过气。
可她们却不知道,地狱归来的阮卿早已练就了一副铁石心肠,成了这宅院里的罗刹,曾经青涩宽宥的阮卿早就找不回来了。
露华院里,药味仍旧浓烈,长公主每月来也早已习惯了,只是许久不见温枕,她的眼里竟存了半点温润。
“小枕,你这些年过得可好?”长公主蹙着眉拉过温枕的手。
半大点的孩子如今早已亭亭玉立,也不再是那个不爱说话的温枕了。
温枕鼻尖发红,却将眼眶里的泪花强压下去,她垂着眸子道:“多谢长公主挂心,温枕一切都好。”
少年时零碎的回忆涌上心间,温枕比阮卿大了几岁,彼时刚到宁国侯府却还闹过性子,阮卿悄悄去看过她,可温枕总不爱说话,直到长公主让人送了两身男孩子穿的衣裳,温枕才高兴些。
那时起,阮卿才发现温枕竟不喜半点脂粉,反而是个爱穿男装的小郎君,即便后来温枕离开了宁国侯府,可阮卿却依旧记得她。
两人寒暄片刻,阮卿方回过神,长公主拉过她的手一脸疼惜道:“枝枝,都说你生下来便患有不足之症,如今小枕回来了想必你的身子便会有起色。”
阮卿绽出笑靥:“长公主说的是,温姐姐医术极佳,绝非那些平庸之辈。”
她面上从容,但心里不敢笃定,自己经受了这么多年的荼毒也不知道能否医好,她并非不相信温枕,她是不相信她自己。
长公主含着笑点了点头道:“我可指望着小枕将你的身子调养好了,明年来参加我的花会呢。”
“花会?长公主的意思是?”
长公主握着阮卿的手紧了紧,她眉眼温柔道:“我想着待到明年春日,你的身子不似这般弱了,我就在京都办个花会。”
“你因着这身子许多年没出过这个院子了,趁着春日可以出来好好散散心。”
长公主的语气略凝重,末了她却提起身在北越的顾珩:“要是珩儿知道你的身子好了,定不晓得有多高兴。”
阮卿顺着那双手腕抬起头,才惊觉这位母亲的眼眶红了些,那颗泪花被憋的辛苦,半晌终于掉了下来,她拿着帕子拂去,却留了一条隐隐若现的泪痕。
顾珩离开大晋三年之久,一个母亲的殷切挂念只能凭着信鸢托书邀寄相思罢了。
阮卿心里被一块石头击中,荡起了一片涟漪,明年春日繁花似锦,若她的身子痊愈能否再见到那个少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