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母亲与长公主向来交好,什么话都说,若我真去了宁国侯府,恐怕不到半个时辰,我母亲便要派人将我绑回去。”
阮卿思忖片刻点点头,“说得也是。”
阮卿虽赞同,可心里叫苦,她这个小院子藏得了裴景年一时也藏不了一世,要是什么时候被二老知道了,恐怕自己要掉一层皮。
“好了,不说这个了,阿阮,今日我来,其实还有件事要同你说。”
一扫眉间的无奈,裴景年眼神里变得凝重。
“裴哥哥你说。”
“上月雨水泛滥,有些州县灾情严重,其中以怀远县、祈林县为最重,天子圣旨下来,不日我便要随其他官员去赈灾,恐怕有好一段日子我不能来看你了。”
大晋上月阴雨连绵,下了十几日的雨,阮卿是晓得的,她也不能左右,只是这一下却连累了各个州县,阮卿心里有些揪着。
天灾且不能掌控,雨水泛滥会造成那些百姓民不聊生,流离失所,甚至人员伤亡,一旦大雨成灾生产乏力,必然会导致粮食大大减少乃至绝收,若彼时民生民怨达到鼎沸之态,定然会危及整个大晋。
“赈灾一事向来是有章程,牵涉救灾事务者尚有三司与司农寺,天子遣了你这个大理寺少卿去,怕不止是为了赈灾吧?”阮卿忽的问起。
“阿阮身在宅院,如何能猜到天子的意图?”
裴景年心下一惊面露诧异之色,小时候他只记得阿阮与顾珺玩泥巴了,竟从来不知道她也会关注朝中之事。
阮卿笑了笑而后淡然道:“当下各个州县多少都存在有土地兼并侵占的现象,这样的事情由来已久,河道上修建亭榭已经是那些达官贵人奉为享乐纵欲的不二选择,一旦亭榭多了起来,必然会阻塞河道不利于内涝的排出。”
“朝廷每年都会派发银两用来加固河堤,有关的官员也是一批一批的送来,可仍是没有阻止这样的事情发生,可见官官相护,暗通款曲已经成了那些贵人的心照不宣,其实说穿了,东窗事发之时,到底是他们自己害了自己罢了。”
阮卿忽的凑近了些,她继续道:“看来天子是把你当做一把剑了,你身份尊贵,那些达官贵人自然不敢对你动手,可你又不如那些老练奸诈的官员,处理事情来定然秉公执法不会轻松放过他们。”
“裴哥哥,或许天子早就想处置土地兼并之风了!”
随着阮卿更深层次的针砭时弊,裴景年竟一时打了个激灵,他两眼定定看着阮卿,看着那双熟悉的眼眸,一时之间觉得里面好像住着另外一个人。
“裴哥哥,君明则臣直乃至朝野同心矣,你我都明白,如今酷吏强官沆瀣一气,若想拔除道路艰难,还请裴哥哥万勿灰心,我虽一介女流,却尚有几分青云之志,若裴哥哥有需要我的地方,尽管派人告诉我。”
“裴哥哥,道阻且长,行则将至,你千万当心。”
末了,阮卿还是忍不住嘱咐了一遍,身为定国公府世子的裴景年在她心里始终算是一个温润的邻家哥哥,但若将这件事摆在裴景年的面前,他定不会手软。
赈灾一事其实并不棘手,天子会选人也会用人,阮卿觉得,那些得罪人的事情好像非裴景年莫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