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家姑娘房里缺炭,怎么不去找江姨娘,偏要找我们大姑娘?”
“我们姑娘每日里用的炭都是必不可少的,给了你们,我们姑娘用什么?”
浣玉身着明晃晃的橙色衣裳撑着伞立在院子门口,嘴里正滔滔不绝的质问,对面是江宝伶从松子县带来的婢女霜儿,两人虽没见过,但浣玉周身的打扮也让霜儿知道了面前的这人曾经是江宝伶口中的那个青楼女子。
先前来时,江宝伶曾说过,今日无论如何也要从露华院带走炭,否则自己进不了听月院,江宝伶的吩咐不得不迫使霜儿强势起来。
她将浣玉打量完,知道是个从妓院里出来的,而后小眼一翻不屑道:“我们家姑娘千金之躯,来了阮府,你们自当尽地主之谊,几根炭火都不舍得给,哪是一个尚书府的大姑娘应该做的。”
“再说了,我们就要几根炭火而已,难道阮大姑娘没了这几根还会冷死不成?”
霜儿瞟过一眼浣玉,以为自己的气势足以吓到她,继而更加肆无忌惮道:“我们家大姑娘说了,阮大姑娘每日用炭太多,实在浪费,阮大姑娘若不学着节俭些,实在是丢尚书大人的脸。”
她的语气在“大姑娘”几个字上咬得格外重,以至于就算外人来瞧了,以为她口中的大姑娘便是这露华院乃至阮府里高高在上的人物。
浣玉气得身子发抖,想不到这江家的奴婢真是随了主子,一个不知哪里买来的丫头也敢在她们露华院叫嚣,还口口声声提起那位不识规矩的江家大姑娘,就算那位不知脸面的江家大姑娘来了露华院,也敢如此放肆吗?
浣玉眼底露出一抹少见的厉色,不等霜儿反应过来,便是一个重重的巴掌扇在了她的脸上。
霜儿重心不稳,整个人被扇倒在地,她只是奉江宝伶的命令前来要炭,却从来没想到今日竟会被露华院的人打。
一张小巧的脸没多大功夫便高高肿起,指缝间隐约可见几根手指印,她狼狈的跪倒在地上,加上浣玉居高安下在她面前站着,最后竟硬生生哭了出来。
浣玉眉间怒气更甚,又看见霜儿哭哭啼啼的模样,心底一阵恼意,她忍不住张嘴便啐道:“你哭成这个样子给谁看,要不是怕吵到了姑娘,今日我定要将你的门牙打下来。”
“看你和那位不要脸的主子还敢不敢过来找我们姑娘麻烦。”
“你......你竟然敢打我!”
“我家姑娘都未曾打过我,你一个千人骑万人睡的妓女竟然敢对我动手!”
霜儿捂着那半边发红的脸嚷得歇斯底里,眼底的轻蔑不言而喻,她是江家清清白白买来的丫头,就算被人责罚,也轮不到眼前这个身份低贱的蹄子。
被一个妓女打了巴掌,说出去,她这辈子在江家要抬不起头来。
曾经身在那座吃人不眨眼的魔窟,本就是浣玉心里的痛,这么多年,没有人提起,她的记忆都快要模糊了,可是,可是眼前的人竟将那段不见天日的噩梦挑了起来。
“你......”
浣玉眼眶微红,一对胸脯被气得一起一伏,那张伶俐的嘴竟找不到半句反驳的话,曾经痛苦的折磨被硬生生勾起,她的脑子一黑,豁然掉出两行清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