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娉婷自进来,脸上的神情就莫名垮了些,她虽不甘愿来露华院,但母亲硬要拉着她,如今见到了阮卿这般模样,她心底兀自更加嫉恨起来。
母亲曾经也是江家的嫡女,可偏偏要与人做妾,她本来可以顶着阮家嫡女的身份出世的,可命运就是这般无常,在阮卿面前,她永远都要低人一等。
她只盼着,阮卿能够早些死,这样,便不会再碍她的眼,而阮卿拥有的所有东西,就会变成她的。
她一面想着,心里的气才觉得平顺下来。
江氏眉头微微一垂,才温婉体贴道:“枝枝,今日我便是过来送账本和库房钥匙的。”
她一面说着,一面吩咐身后的初雪将账本和库房钥匙递上来,只是看到那些东西离她越来越远,她的心里总归不好受,连带着眼神里的光也散了些。
初雪将账本和库房钥匙捧到阮卿跟前时,阮卿也只是淡淡看了一眼,旋即微微一笑,道:“江姨娘真是有心了,等这段时日的风头过了,等江大人的事情渐渐平息,我便将东西还给江姨娘,说来说去,江姨娘做惯了这些,我不过是个闺阁女子,处理事情来没有轻重的。”
阮卿如此说,心底却冷笑了一声,要不是父亲去了沉栀院一趟,江氏也不会这么快就将东西送过来。
江氏手握府里中馈多年,只怕现在心里头正在滴血吧。
江氏柔声一笑,豁朗道:“枝枝这是说哪里的话,枝枝虽多年没有打理过这些,可这阮家嫡女的身份摆在这里的,处理事情来又怎么会没有轻重呢,若真是如枝枝所说,那岂不是要叫人笑话了。”
“再者,枝枝将来也是要嫁人的,提前熟悉熟悉这些对枝枝颇有助益,我还等着将来枝枝大婚,好去喝一杯喜酒呢。”
戴高帽,话里又隐隐带着讽刺之意,怕也只有江氏这样的人能够做得出来了。
谁人不知道,阮家的大姑娘身染沉疴,病体沉重,即使阮卿已然及笄,又有多少人来阮府向她提亲,喝喜酒这样的话,江氏怎么说得出口的。
阮卿瞧了瞧两人的神色,干咳了两声,语气颇为凝重道:“江姨娘还是莫要讲这些玩笑话了,我身子向来虚弱,又有几人敢来阮府提亲,倒是二妹妹和三妹妹......”
她说到一半却兀自停了下来,一双极好看的眸子望向了江氏旁边的阮娉婷,语气颇为愧疚道:“要不是我的身子弱,也不至于连累二妹妹和三妹妹的婚事这么久都还没有着落,要是......”
“大姐姐何来的歉意,妹妹知道大姐姐一向身子弱,可大姐姐的性情容貌几人见了不喜欢,将来等大姐姐的病好了,想必踏破阮府门槛的都有。”
“至于我和三妹妹的婚事......”
阮娉婷说到一半,垂下了眼眸,她虽年少时就心仪顾珩,可眼下她还不敢说出来,阮卿自幼就与顾珩交好,若阮卿横插一脚,那她的婚事说不定就黄了。
要想嫁给顾珩,还得依靠母亲盘算,这件事急不得。
“二妹妹可是要说什么?”阮卿咳了两声,轻声道。
阮娉婷回过神来,她望着阮卿,眼里无比恳切真诚道:“我和三妹妹本就是庶女,日后等大姐姐的婚事有了着落,我和三妹妹再考虑也不迟。”
阮卿微微打量了她一番,眼里布满深意,她道:“二妹妹还真是体贴入微,连我这个做姐姐的都甚为汗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