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夜黑风高,周围一片寂静,灯火也不通明,最是那人有可能干坏事的时候。
她心里忍不住紧张。
顾流觞察觉到她走的快了些,突然笑了起来,笑得很大声。
“师尊,你在怕什么?”他带着笑意说着这样的话,语气里像是带了钩子似的。
沐依裳别别扭扭的回答,“没什么,我们还是回去吧,我有点累了。”
那人摇了摇头,道:“不要,我要带师尊去一个地方。”
沐依裳很有点无奈,“我们才第一次来这里,你能有什么好地方要去?”
话一问出口,沐依裳脑海中就突然出现了方才在客栈里见到的那个和顾流觞说话的姑娘。
少年笑得很温柔,神神秘秘的说:“反正是个师尊会喜欢的地方,师尊相信我。”
他看上去很自信的样子,沐依裳便也不再追问了。
两人走了大约一刻钟左右,穿过一片郁郁葱葱的树林,沐依裳便瞧见了几点星火。
沐依裳有一瞬间的怔愣,片刻后才意识到那星星点点的荧光来自于哪里。
芦苇围绕着一条小河,萤火虫在芦苇丛中飞舞,看上去像是明亮的星星。
她不由自主的走上前去。
抬手间,一只萤火虫落在她的手指尖。
沐依裳弯了起来嘴角,“真漂亮。”
身后传来慢悠悠的脚步,少年从背后抱住她的腰,“师尊更漂亮。”
顾流觞依恋着从背后紧紧的贴着她,轻声在她耳边,一遍又一遍的喊她。
有的时候,对于顾流觞的这些行为,沐依裳会觉得有点奇怪,他像个古怪的痴汉。
或许是此时美妙的夜空之下,萤火虫遍地飞舞,太让人喜欢了,以至于他的那些古怪行径,都让沐依裳觉得有点可爱。
沐依裳笑了笑,“别撒娇了。”
少年继续抱着她,跟没听到似的哼哼了两声,这才轻轻的松开了手。
沐依裳问他,“所以,你在客栈里,和那位姑娘讲话,就是为了这个?”
顾流觞闷闷的嗯了一声,道:“师尊以为是什么?”
被他这样一问,沐依裳心里难免觉得难为情。
吃醋什么的,她实在难以承认。
可即便她不说,聪明如顾流觞也猜得到。
少年勾了勾唇角,弯下腰来,和她的眸子对视上,“在师尊心里,我就是那种会到处招蜂引蝶,沾花惹草的人,是不是?”
倒也不是沐依裳非要这样想他,只是谁让他生了一张天生就薄情的脸?
沐依裳轻咳一声,道:“我没有这么想,你不要误会。”
顾流觞当然知道她心里怎么想的,不由得笑意更浓了几分,“师尊会不会也想把我锁在家里,哪里也不让我去?”
沐依裳觉得顾流觞是天生会蛊惑人心的,只要他想,无论是眼神还是语气,都像是带着撩人心弦的钩子,能让人一点一点的沉沦下去。
恰如此刻,她便被他的声音引导着,有些迷迷糊糊了。
见她不说话,顾流觞更是盈盈笑着凑近了她,“师尊为什么不回答我?”
眼见着那人绝美的一张脸都快贴上来了,沐依裳立刻撇开视线,道:“我没你那么强的占有欲。”
顾流觞有些失望,“师尊根本没有我喜欢师尊一半那么喜欢我。”
他惯会倒打一耙,明明毫无关联的两件事,也要被他说得好似息息相关。
沐依裳怕他等下又会生起气来,于是讨好似的搂着他的脖子,在他的脸颊上印下一吻。
“别矫情。”她说。
得了一枚吻,少年果然乖巧了许多,那些个手段也就都收起来了。
他欢欢喜喜的陪着沐依裳坐在小河旁。
明月照应着河水,十分明亮。
顾流觞揽着沐依裳的肩膀,迫使她靠在自己的肩头上。
他还美其名曰,“师尊不是说累了,靠着我就好了。”
沐依裳笑一笑,倒也不反驳他,半边身子都压在他身上。
此情此景,实在是太过美好,连顾流觞都忍不住发问:“师尊,你说我们会一直这样在一起吗?”
沐依裳微微颔首,“只要你没有放弃的打算,我就不会离开你。”
顾流觞垂眸,吻了吻沐依裳的发顶,“师尊,我才不会离开你,我要一辈子都赖在师尊身边。就算你哪一日不喜欢我了,我还要缠着你。”
大约是那人心里仍不自信,所以在说出这番话之后,那人又补充了一句,“可以吗?”
沐依裳忍不住笑了,“当然可以。”
顾流觞有些激动,桃花眸子发出微弱的光亮,他低头,双手捧起沐依裳的脸颊,便重重的亲了两下。
他靠在沐依裳肩头,手中把玩着沐依裳的一缕长发。
顾流觞问:“我以后可不可以喊你阿裳?”
沐依裳一怔,垂眸看向他,那人正用一种可怜兮兮的眼神看着她,带着几分期许和紧张。
莫名的,沐依裳不忍心拒绝他。
虽然这个称呼也让沐依裳不适应,但是一想到其它更为亲密的称呼,似乎这个倒也还好。
经过深思熟虑之后,她点了点头。
少年人果然一腔热血,哪怕只是一点小小的要求得到了满足,也足以让他如此高兴。
顾流觞惊呼,“真的吗,师……阿……阿裳。”
明明是个再平常不过的称呼,可就是莫名的让两个人都红了脸。
尤其是顾流觞,脸红的厉害,长长的睫毛簌簌的,看上去有种引人注目的可爱。
沐依裳忍不住笑了笑,道:“你喜欢就可以了。”
顾流觞软软的嗯了一声,“阿裳真好。”更喜欢你了。
后面的这半句话,顾流觞没有说出口,他想自己不能这样反反复复的向师尊强调,会被师尊觉得厌烦的。
大概是此情此景,让顾流觞心里觉得安安稳稳的,以至于他觉得师尊从前说的那些话都是对的。
或许感情真的应该细水长流,就像现在这样,什么也不用做,只是安安静静的和师尊坐在一起,他也觉得有种很幸福的感觉。
两人就这么坐了很久,直到萧萧的夜风吹得沐依裳打了个喷嚏,顾流觞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该回去了。
他细心的把自己的外袍脱下来披在沐依裳肩头上。
顾流觞有点自责,道:“都怪我没留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