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臣以为大将军所言,实属不妥!”云君成还未将一句话说罢,对面穆青云便向右迈了一步,举起自己手中的象牙笏道:“大将军怕是还沉迷在几年前边疆战事中未曾回过神来吧?”
“如今战鼓已歇,边疆人民安康,何必在一个小小的永宁之上浪费这般多精力。招收演练民兵,只会让百姓怨声载道,没有足够时间将精力放在耕田之上。老臣以为,最好的方法便是将永宁每年的收成提起来再说。于和平时期演练新兵,对外是否显得我朝太过尖锐了些?”穆青云说罢,转头瞥了一眼被他中途打断,愤愤不平的云君成,嘴角扬起一抹笑。
云君成附在象牙笏上的手指差些将笏板捏断,咬了咬牙道:“丞相大人可否解释一下,什么叫‘小小的永宁’?莫非我朝十二座城在丞相心中的地位,还有大小之分?”
听到这句话的皇帝陛下手一抖,狼毫在折子上划了一道长长的墨迹,挑了挑眉,抬头看向正不知所措的穆青云。
“陛下,老臣绝无此意!”
“再者,老臣对于丞相所说的将精力置于耕田之上,十分不同意。不!万分不同意!”还未等穆青云说下一句话,云君成便学着他方才那一招,也插嘴进来,“谁说和平时期不能演练新兵,这不正为不可预料到的战争做准备吗?”
“我朝一向爱好和平,将军此意,是巴不得开战吗?”
“开战便开战,国家有难,云某人第一个提着枪上战场,总比某人躲在府中纸上谈兵、耕田犁地的好!”
一人一句在朝堂上吵开,原本严肃的大殿此刻却如菜市场一般吵闹。不同的是,菜市场上有很多人的声音,而这大殿之内,却只有两人,争得是面红耳赤。
皇帝陛下闭了眼,手中的狼毫却在宣纸上头挥洒,身旁的太监总管吞了吞口水,不知这样的情况什么时候是个头。
“说穆某只会纸上谈兵,那大将军又是什么?有勇无谋!”
“你你你……百无一用是书生!”
“你你你……一个莽夫罢了,能成什么气候!”
大殿之内,两人同时转身,对着龙椅之上的皇帝,举起手中的象牙笏,低头道:“陛下,您评评理!”
皇帝陛下差些趴在书案上,手中的狼毫在宣纸上胡乱搅动了一圈儿,都吵了快二十年了,还是一样的内容,没有一点创新!站在大殿内的文武百官通通将脑袋埋得深深的,只有不停抖动的肩膀在表示着他们在拼命忍笑。
得,又得他做和事佬,把两位肱骨之臣都安慰好了。
皇帝陛下长叹口气,调整好自己的表情,微笑着合上了根本就没看一眼的折子,“不若这样吧,暴民一事,是真是假还未调查清楚,朕过些日子,派几人去永宁亲自考查一番,再下定论也不迟。”
“若陛下已作如此决定,老臣愿亲去永宁,免得再被说成是‘纸上谈兵’。”
“这……”皇帝陛下抽了抽嘴角,这丞相大人玩儿真的啊,“丞相大人已然年迈,身子……”
“老臣只要活在这世上一日,便为我朝贡献一日,求陛下成全。”穆青云低头,一副赴死的样子。
皇帝陛下深吸一口气,将砚台中的狼毫拿了起来放在笔托之上,“那这些日子便辛苦丞相大人了。”
“退朝!”太监的声音响起,皇帝陛下总算是松了口气,像是在鬼门关走了一遭,忙起身朝着百官点了点头便迅速离开了大殿。
在收拾东西的太监总管瞧见书案的宣纸上画着个王八时,眼珠子差些从眼眶里头掉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