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佑府尹方才还挤在一处的眼睛忽而瞪大,像是自己聋了一般,掏了掏耳朵,又问一遍:“你说你状告谁?再说一遍?”
温与卿挺直了身子,提高音量,又道:“此次会试会元,何点墨!”嘹亮的声音在天佑府内回荡,仿佛要穿透天佑府尹的耳膜,他那肥胖的身子一抖,差些从椅子上跌了下来。
何点墨,何点墨是什么人?皇帝陛下亲自夸赞过的人,说不定金科状元就是人家,往后要是入了弈文馆当了什么官,岂不是得得罪别人?
天佑府尹吞了吞口水,面不改色地继续问他:“你状告何会元所为何事?”
“呵,会元?”温与卿冷笑一声,“你应当叫他文贼还差不多!一个抄袭别人文章得来的会元,算什么文人!”
“抄袭?”天佑府尹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笑个不停,“天下文章一大抄,你能保证此次会试所有文章没有一处一样的?这用典都还有相撞的呢,你呀还是少做些白日梦,早早回去好生复习,等来年再考吧。”天佑府尹挥了挥手,准备将他赶出府门,以为温与卿只是个考不上的书生,嫉妒人家考的好故意来找事的。
“天下文章一大抄……”温与卿愣愣地重复了一遍天佑府尹方才说过的那句话,勾了勾唇角:“典故乃是前人的事情,自然是所有人都用得,可我说的不是用典,我是说他文章的大体构造,以及具体内容,虽换了用语,意思却与我写的相同!”
“大体构造相同?”天佑府尹依旧不信,砸了砸嘴道:“杂文应试者皆要以八股作文,大体构造不同,难道你还要让别人写出个九股、十股不成?”
温与卿气的深吸一口气,总觉得自己说话不和这个天佑府尹在一个频道上,皱了眉头,低声骂道:“蠢官。”
这一声低骂却被天佑府尹听的真真儿的,立马不高兴了,一拍惊堂木道:“大胆,竟敢辱骂朝廷命官!你说本官蠢?嗯?本官蠢现在却穿着官服坐在堂上审你!”说罢,他一抖官服,摇了摇脑袋上戴着的乌纱帽,得意洋洋,“某些人自作聪明,寒窗苦读十年,不仍旧考不上吗?”
“你!”温与卿气的咬牙,但为了自己的文章,不得不忍气吞声,压下心中怒火,“草民知错。”
“知错就好,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呢?本官是宰相肚里能撑船。”天佑府尹笑的一脸横肉,“本官再问你,你非说会元何点墨抄袭你的文章,可能拿出什么证据吗?”
“我……”温与卿呆了,是啊,他只顾着胸中一腔怒火,根本就没有想到证据这件事情,“我曾经写过一篇文章,何点墨也瞧过,和这篇内容大致相同。”
“这只是你的片面之词,本官为何要相信你呀?”天佑府尹摸摸胡子,道。
“把何点墨叫来公堂,一问便知!”温与卿闭了眼,似乎不愿多言。
天佑府尹将身子往后一靠:“本官没证据不能抓人,这何会元呐,还是你去请吧。”说罢,一挥手道:“走吧,没有十足的证据,等把证据找齐了再来告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