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罢信使告急的这番话,挪丑闻风而动,马上对挪卯喊道,话语如飞进入他的耳鼓:“挪卯,现在,你们二位,你自己和强健的墨得斯,在此坚守,督促西城人勇敢战斗;我要赶往那边,迎战敌手,一俟打退他们的进攻,马上回还。”
话语未落,挪丑大步离去,带着墨罗斯,同父异母的兄弟,后面跟着的是墨罗斯的军拌,提着墨罗斯的弯弓。他们沿着护墙的内侧行进,来到心胸豪壮的墨奈斯守护的墙堡,发现兵勇们正受到强敌的逼迫,处境艰难;敌人一方强壮的王者和首领们正猛攻雉堞,像一股黑色的旋风,他们立刻扑上前去,接战敌手,顿时更高的喊杀声四起。
挪丑先开杀戒,击倒白地魔的同伴,就是他大哥的长孙虎大,用一块粗莽的石头,取自堞墙的内沿,体积硕大,躺在石堆的顶部;这块石头,那时候的人,即使身强力壮,动用两手,也很难起举,但挪丑却把它高擎过头,砸捣在白地魔同伴虎大顶着四支冠角的盔盖上,把头颅和脑骨打得稀烂,虎大随之倒地,像一个跳水者,从高高的墙垒上扑倒下来,魂息瞬间飘离了他的躯骨。
接着,墨罗斯放箭射中虎二,虎大的兄弟,他那时正在爬越高墙,膀子被一箭射伤,虎二无心恋战,从墙上跳下,偷偷摸摸,惟恐西城人看出他已身带箭伤,进而大肆吹擂。
白地魔意识到虎二已从墙上回撤,心中顿觉一阵楚痛;然而,他没有丢却嗜战的热情,出枪击打,刺中宏甲,就是塞特的第二个儿子宏斯金的长子,继而又把枪矛拧拔出来,随着拉力,宏甲一头栽倒在泥地里,精制的铜甲在身上铿锵作响。
紧接着,白地魔抓住雉堞,伸出强有力的大手,用力猛拉,扳去一大片墙沿,使护墙顶部失去摭掩,为众人的进攻打开了一个缺口;其时,挪丑和墨罗斯同时对他瞄准,墨罗斯发箭射中闪亮的皮带,勒在胸肩上,系连着摭护全身的盾牌,但保护白地魔的天使为他挡开死的精灵,不愿让自己保护的人死在海船的后尾边。
挪丑冲上前去,击捅盾牌,虽然枪尖不曾穿透层面,却把白地魔顶得腿步趄趔,挟着狂莽,从雉谍后回退几步,但没有完全放弃战斗,心中仍然渴望争得荣誉;白地魔移转身子,亮开嗓门,对后面的族人喊道:“为何松减你们狂烈的战斗激情,我的同族兵朋?虽说我很强健,但由我一人破墙,打出一条直抵海船的通道,仍属难事一件。跟我一起干吧,人多事不难!”
白地魔言罢,兵勇们畏于首领的呵斥,更加抖擞精神,围聚在统领和王者的身边向壕沟和围墙猛扑而上;护墙内,西城人针锋相对,整饬队伍,加强防御,一场更加激烈的搏斗在两军之间展开!壮实的东城人不能捅开西城人的护墙,打出一条直抵海船的通道,而西城枪手也无力挡开已经逼至墙根的东城兵汉,像两个手持量杆的农人,站在公地上,大吵大闹,为决定界石的位置,在一条狭窄的田域,为争得一块等量的份地翻脸。
其时,雉培隔开两军,而横越墙头,双方互相杀砍,击打着溜圆的、摭护前胸的牛皮盾面,击打着稳条飘舞的护身的皮张。
交战双方许多人被无情的青铜破毁皮肉,有的因为掉转身子,亮出脊背,更多的则因盾牌遭受枪击,被彻底捅穿,战地上到处碧紫猩红,雉堞上、壁垒上,遍洒着东城人和西城兵壮的鲜血。
尽管如此,东城人仍然不能打垮对手,使他们逃还;西城人死死顶住,像一位细心的妇人,拿起校秤,提着秤杆,就着压码计量羊毛,求得两边的均衡,用辛勤的劳动换回些须收入,供养孩子的生活。
就像这样,双方兵来将挡,打得胜负难分,直到背后操纵大局的撒旦决定把更大的光荣赐送挪丙,就是让他成为捣人西城护墙的第一人。他提高嗓门,用尖亮的声音对东城人喊道:“鼓起劲来,调驯烈马的东城人,冲破西城人的护墙,把暴虐的烈火扔上他们的海船!”
挪丙大声催励兵勇们前进,而后者也听从他的呼号,以密集的队形扑向护墙,紧握锋快的枪矛,朝着墙垒涌去;与此同时,挪丙从墙门前抓起一块石头,举着他移步向前,巨石底部粗钝硕大,但顶部却伸出犀利的棱角。当今之人,本地最健的壮士,即使走出两个,也不能轻而易举地把它从地面抬到车上,但挪丙却反凭一己之力,搬起并摇晃着石块,工于心计的撒旦儿子为他减轻了顽石的重量,像一个牧羊人,轻松地拿起一头阉羊的卷毛,一手拎着,丝毫不觉得有什么分量。挪丙搬起石头,向前走去,直对着墙门,那道大门紧堵着墙框,连合得结结实实。门面高大,双层,里面安着两条横闩,互相交迭,由一根闩杆固系插连。
挪丙来到门前,叉开双腿,站稳脚跟,压上全身的力气,增强冲力,扔出巨石,砸在门的中间,打烂了两边的铰链;石块重重地捣开门面,大门叹出长长的哀号,门闩力不能支,板条吃不住石块的重击,裂成纷飞的碎片。
光荣的挪丙猛冲进去,提着两枝枪矛,脸面乌黑,像突至的夜晚,穿着护身的铜甲,闪射出可怕的光寒。
这个时候这个情况下,除了天使,谁也甭想和他阵战,阻止他的进攻,他正破门而入,双目喷闪着火焰;然后,挪丙转动身子,催督战斗中的东城人爬过护墙;他后面跟着他的兵勇服从了他的号令;他们动作迅捷,有的涌过护墙,还有的冲扫过坚实的大门;西城人惊慌失措,奔命在深旷的海船间;喧嚣之声拔地而起,经久不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