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我听说,他许给土匪高官厚禄……”朱元璋道。
“这也是谣言啊。”那人一脸敬仰,朱拓在他心中无比的伟岸,叹道:“那些流寇土匪朝不保夕,要不是为了活命,谁愿意当土匪呢?大王亲力亲为的垦荒,将田地分给那些流寇土匪,也不计较他们从前的罪责,然后他们就全下山当百姓了。”
“南面的土司呢?”朱元璋又问道:“我听说,岭南从前经常受到土司侵扰,朝廷又无力剿匪,凭岭南的能力恐怕很难镇压吧?”
那壮士笑了,说道:“谁说不是呢?从前土司来袭时,犹如蝗虫过境,粮食、女人、牛羊全部抢光。土司走后,岭南哀嚎遍野,上吊自杀者不计其数。”
“那时候的大王,只有十四岁吧?要是在寻常人家,可能也就是个放牛娃。”壮士感慨道:“我从前有幸参加民兵训练,跟随着大王一同作战。”
“十四岁的大王啊,举起大刀都有些吃力。可大王却带着五千将士,不惧生死,率先冲入两万多敌军中作战。”
“当时将士们都震惊了,就像是打了鸡血一样,嗷嗷的向前冲。我们只有五千人,还都是才训练三个月的新兵,愣是冲垮了两万人的土司军队。”
“一战,奠定了岭南军队的绝对优势。从此之后,岭南的军队压着土司打,再也不受土司的侵袭了。”
朱元璋已经呆住了。
耿炳文也没有想到,朱拓竟然如此勇猛。
这一刻,他们两人,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久经沙场的两人知道,战争不是儿戏,更是血与火的较量,一着不慎,就会战死疆场。
所以大部分的主帅,为了安全起见,都是坐镇后方调度。
可谁能想到,一个年仅十四岁的主帅,不但不害怕战争的残酷,甚至率先冲杀到敌方阵营。
这是何等的勇气?
想想朱拓,独身一人来到内忧外患的岭南,付出了多大努力,才将岭南治理成这个样子?
这是他朱元璋的儿子!
没有败坏他的名声!
甚至,朱元璋还以这样的儿子自豪!
但是,他身为父亲,知道自己儿子如此冒险,不由的愤愤道:“身为君王,不顾自己的安危冲入敌阵,要是出了什么意外,该怎么向朝廷交代!”
“谁说不是呢?”那壮士笑了笑:“此战过后,大家都劝大王,说让大王坐镇后军,绝不能让大王冒险了。”
“但是您猜大王怎么说?”
“怎么说?”
那壮士一脸憧憬,喃喃道:“那时候,阳光洒在大王肩头,让他的脸变得金灿灿的。大王身材并不高大,但却比所有人都伟岸。”
“他迎着狂风与刺骨的寒意,看着我们这些士卒,眼神中充满坚定。”
“大王大声说,我既然是岭南的藩王,带领你们作战,就要保证你们的安全。如果要死,我也要死在最前头。”
“我记得那个时候,全军将士都安静下来了。”
“我们这些人,出身贫寒,又没什么能力,有的人还当过土匪强盗,可是大王并不嫌弃我们,甚至把我们的性命看的比自己的性命还要重要。”
那个时候我们就知道,遇到了一生追随的人。
朱元璋心中无比震动。
他忽然明白了。
岭南为什么会在短短三年中,发展的如此迅速。
街上的百姓为什么在谈起他们大王时,眼中充满了敬仰与尊重。
或许,朱拓的性子是顽劣了些。
但在岭南百姓看来,朱拓身为皇子,还是一个少年,却能够身先士卒、爱民如子,这样的藩王,又怎么不值得他们尊重呢?
这时,耿炳文疑惑的问道:“你既然当过兵,为什么离开行伍了?”
那壮士伸开手臂,笑道:“这右手在作战时受伤了,已经拉不开重弩了。大王给了我二十亩地,又找人帮我盖好房子,现在靠种地为生。”
说完这些话,那壮士就离开了。
看着那人的背影,朱元璋眼中满是感慨,真没想到啊,朱拓那小子看着不怎么样,却把岭南治理的井然有序。
不愧是他的儿子!
“走!”朱元璋大手一挥。
“陛下,咱们回荆州吗?”耿炳文疑惑的问道。
朱元璋哈哈大笑,道:“先不回荆州了,既然朱拓那小子把岭南治的如此好,咱们好歹去王宫转转。”
“要去禀报十八皇子吗?”耿炳文问道。
朱元璋想了想,旋即摇摇头,说道:“既然他没认出来我,我就先不暴露身份了。等把岭南的情况摸清楚后,再告诉他实情。”
“是,陛下。”耿炳文恭敬行礼,驾驶着马车,缓缓向王宫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