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敬气喘吁吁的呈上,弘治皇帝一刻都不愿意多等,急不可耐的看了起来。
怎么说,何鼎的奏章写的极其不要脸了,完全没了下限,好像一切的功劳都是朱厚照的。
奏报里,朱厚照如同诸葛亮在世,谋划千里,如何教导他种地,又是如何重视云云,好像这土豆不是他何鼎种出来的,是朱厚照在京师种出来的。
后面,还附有何鼎种地的心得。
弘治皇帝看了一眼,洋洋洒洒竟是有万字至多。
弘治皇帝突然想起,若是没有记错,当初刘瑾种瓜的时候,也是有万字左右吧。
弘治皇帝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了下来。
三条线,都指向同一个事实。
这事,是真的。
弘治皇帝已经激动的无法克制,眼睛都红了,只是喃喃自语:“三十石,三十石啊,天佑大明,天佑我大明啊……”
众人一震,这事,稳了。
三十石的粮食,这将意味着什么?这是前人没有人敢想的。
这将意味着,历代王朝无法做到的一件大事,将有可能在大明实现。
岁无饥。
哪怕是有着富宋之称的宋朝,那也是达不到的啊。
若是真的如此,那可就是老天爷太给面了,这是真的要让老朱家万世做皇帝啊。
刘健等人纷纷跪下,跟着打呼:“陛下圣恩,天佑大明啊。”
萧敬也是一副激动难耐的样子,痛哭流涕:“陛下,陛下,这是上天赠给咱们陛下,赠给大明的厚礼啊,陛下,陛下……”
弘治皇帝突然一顿,眼里精光一闪,带着无比自豪的语气喊到:“不,这是我儿的功劳,这是我儿厚照的功劳啊。”
萧敬顿时噎住了,这次,好像马屁拍到马蹄子上面了,怎么陛下这次,一点都不谦虚,直接就把功劳送给太子了啊。
弘治皇帝之所以不谦让,就是明白其中的要害。
这笔功劳,本来就是太子的,如今,太子得此良种,太子的威望,将会前所未有之高啊。
自己这个傻儿子日后,才能真正坐稳龙椅啊。
这下子,刘健很识趣的喊起来了“太子贤德,造福苍生。
甚至,还喊起了一人有庆,兆民赖之这句之前自己还觉得很肉麻,不要脸的一句话。
弘治皇帝大喜之余,突然想起了什么,“对了,这什么,什么,对,土豆,此物在何处?
对了,还在路上,此等神物,万一落在贼人之手如何?
不妥,不妥,张卿家,你从京营挑一支人马,即刻,即刻去护卫土豆进京,路上万万不可出差错。
事急从权,朕命你务必稳妥,可明白了。”
“老臣接旨,老臣这就带兵出京”,张懋也是激动难耐,这辈子活的值了,粮食啊,粮食啊。
张懋出了宫,二话不说,点了两千人马,气势汹汹的出了京,一路上,鸡飞狗跳,人人不知发生了何事?
“萧敬,你去,你去把太子喊来,要快,要快。
这个何鼎,朕看他上书说辽东的大大小小的官员人人分食二果,此等良种,曾可如此暴遣天物,以满足口腹之欲,不可,不可。”
弘治皇帝已是有些兴奋到手足无措了,转眼间又开始埋怨起来了。
萧敬赶到坤宁宫时,朱厚照正在和张皇后说话。
“母后,这些日子身子觉得如何了?汪大夫的药可是用了?有没有哪里不适啊?”
很显然,无论是张皇后,还是朱秀荣,都一时间无法接受如此婆婆妈妈的朱厚照。
不过想在自己儿子也是一片关心,张皇后的心里也暖了不少,握着朱厚照的手,“没事,母后不是说了吗,这些日子母后用药,身子没什么不适的啊,汪大夫的医术平日里你不是最为推崇,怎么这些日子反复问着。”
朱厚照有些尴尬的笑了笑,只是说关心则乱,用药嘛,因人而异,因人而异。
“母后看你这些日子神色不太好,可是你父皇又责骂你了?”
到底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朱厚照这些日子一直有些郁郁寡欢,虽是掩饰的极好,可当年的,一眼就看了出来。
朱厚照摇摇头,“没有,这些日子父皇没有责骂儿臣,对儿臣可好了。”
“照儿,你和你妹子不一样,秀荣是公主,你父皇就这么一个女儿,可不得好好宠着。
可你不一样啊,你是太子,你父皇就你一个儿子,这日后,要把江山交在你手上的。
这份担子,可不轻啊。
你父皇不止一次说,日后他要是不在了,这家里的里里外外,还有整个天下,都得让你一肩来挑。
这天下,你父皇治理的尚且如此辛苦,十年如一日,一丝一毫不敢懈怠,怕的就是日后留给你时,让你苦啊。
所以啊,你得理解你父皇的苦心,可不能由着你性子来,你父皇说你哪都好,就是有的时候,长不大,和个孩子一样。”
朱厚照听得心里万般滋味,眼前的人,是他的母亲,前半生幸福美满,后半生却是孤苦无依。
后半生,先是丧夫,然后就是白发人送黑发人,武宗死后,继位的嘉靖帝亦尊其生母蒋氏为太后,两宫并立,自是不和,自己那个便宜堂弟自是向着亲生母亲,对这位有恩自己,助自己登位的恩人极为不礼遇。
如有臣子上奏还降罪,之后又将张太后的称呼由圣母改为伯母。
甚至自己那两个便宜舅舅犯下大罪,自己的母后苦跪求情不果,一病不起。
晚景凄凉的母后于嘉靖二十年八月崩,而母后刚刚逝世,该死的朱厚熜就把自己两个舅舅给处死了。
朱厚照很是享受这种絮絮叨叨,乖巧的点点头。
倒是朱秀荣,总觉得自己的皇兄,这几日有些,过分的乖巧了。
“母后放心,父皇的苦心儿臣都懂,儿臣以后一定会做个好太子,好皇帝的。
对了母后,儿臣看,两个舅舅罚也罚了,儿臣过些日子,寻个机会,让他们办一件差事,办的好了,儿臣就上奏给父皇,恢复二人的爵位。”
“真的?”张皇后喜出望外,“要是那样,再好不过了。
你不知道,前些日子,母亲入宫时还哭诉,说是没了爵位,张家可如何过的下去啊,唉,母后也知道你这两个舅舅不懂事,可母后,就这么两个弟弟了。
你外大父在的时候,母后答应他了,要好好招呼你那两个舅舅。”
朱厚照点点头,不做声,想着自己那个便宜姥姥是不是也是个没长脑子的蠢货,嘴上没个把门。
要是一个德行,他也不介意在当个恶人,让她懂懂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