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取来笔墨,文思泉涌的徐经想着妻子母亲,一时间竟是不知该写些什么。
最终落笔,区区百字,哪能写够些什么啊。
朱厚照拿到了自己想要的,心满意足的离开。
徐经又被带回来的暗无天日的昭狱里。
只不过与之前不同,待遇什么的,的确是好了不少。
至少,饭不是馊的了。
朱厚照眼看时间差不多了,火候也够了,让刘瑾跑一趟,把杨氏带到西山。
刘瑾不费功夫的打听到了杨氏的住处,让仆人禀告,就说自家的主子要见你家少夫人一面,说是有徐经的消息相告。
不到一柱香的功夫,一个妇人走出,眉眼间带着几分防备,“这位小哥,你说你家主子能见我相公,此话可是当真?”
刘瑾也不废话,拿出徐经在昭狱里写的家书。
杨氏半分疑惑,半分希望的接过以后,只是扫了一眼,惊的顿时一声轻呼,泪珠滚落。
这字迹,分明就是自家夫君的手笔,就是烧成灰了,她也识得。
杨氏擦干眼泪,“敢问小哥,你家公子家住何方,妾身亲自去拜访。”
“我家主子让小的来带少夫人前行,还请少夫人动身吧,我家主子的性子不算太好,不喜等人。”
杨氏不顾家丁阻止,毅然决然跟着刘瑾动身。
到了西山,杨氏停步在外,等着刘瑾前去禀告。
一盏茶的功夫,刘瑾已是出来,“还请少夫人进去,我家主子要见你。”
杨氏点点头,谢过以后,进了院中。
小心翼翼推门而入,朱厚照坐在椅子上,抬起眼皮打量了一眼。
第一个映像就是,当真是个美人。
婀娜多姿,肤白塞雪,眉清目秀,带着一股干练,一副江南女子的美艳。
“妾身见过公子。”
“坐吧,茶水自用”,朱厚照指了指位子,“你是徐经的夫人?”
“贱内正是。”
“信看见了?”
“有劳公子费心,妾身在这,先替夫君谢过殿下了。”
杨氏姿态放的极低,对眼前人的身份虽是不知,可她知道,能从锦衣卫的手里拿到自家夫君的书信,这样的手段,通天也不为过。
“那就好,牟斌那,我已经知会了一声,至少现在在锦衣卫那,也不会受什么皮肉之苦。”
杨氏心里翻江倒海,豺狼虎豹似的锦衣卫,在这人眼里,也就是知会一声的样子。
怎么滴,莫不是锦衣卫是他家的,说的他像是皇帝一样。
想想之前所托之人,一个个听见锦衣卫的大名,已是大气都不敢喘,左右四看,生怕有人。
锦衣卫本是让人闻风丧胆,得了圣谕的锦衣卫,更是索命的阎王啊。
“怎么,不信?”
朱厚照挑挑眉,慢条斯理说到。
“不,公子说笑了,妾身怎敢不信?”
这封家书,就是最好的证明。
“听说,你来京师找了不少人?徐家在京师定是有些门路,可是有人愿意伸把手搭救?”
朱厚照明知故问。
杨氏苦笑摇摇头,皇帝亲自点的钦案,又有谁,敢去碰呢。
“江阴那,恐怕日子也不好过吧。”
杨氏点点头,若是真的有办法,又何须她一个妇道人家出来抛头露面呢。
“离家的时候,婆婆让妾身入京,带上了半数家财。
恐是婆婆也知,夫君若是真的惨遭不测,徐家恐是有灭顶之灾啊。”
说到最后,嗓音里已是带着哭腔。
徐经是整个徐家的希望,徐经的认罪伏法,很有可能让那些暗处盯着徐家的人再也没有最后一丝顾虑,一拥而上,撕的片甲不留。
到那个时候,不说大富大贵,有没有条活路都是难说啊。
朱厚照这人,最是见不得女子哭的,尤其是这种好看的人哭。
“好了,好了,还没有到此,谁说徐经一定会死?”
杨氏顿时抬起头,好看的眸子盯着朱厚照有些发慌。
“你也别太高兴,你以为这件事好办?
科举舞弊,自古就是大事,如今皇帝动用厂卫,就连内阁的李阁老都牵头此处,这是势必要给天下人一个交代了。
这里面,最要命的不是徐经,是程敏政。”
杨氏一脸迷茫,她只是个妇道人家,最多打理打理家中的买卖,至于这些事情,她哪里懂得。
朱厚照叹了口气,“说到底,还是文官内部的争权夺利啊。
程敏政为人太过放浪但却是官运亨通,从殿试榜眼,翰林编修,历官侍讲、经筵讲官、左春坊左谕德、东宫讲读官、少詹事兼侍讲学士,再到太常卿兼侍读学士、掌院事。
最后,转詹事兼翰林学士,进礼部右侍郎,清贵至此,说是一只脚迈入内阁都不为过啊。
你想想,这样的人,朝廷上上下下怎么可能不会有人盯着,有人会使绊子,在加上此人的性子,这次事情,分明就是冲着程敏政所去,要将他赶出朝廷,置于死地。
徐经,只不过牵连其中了。
杨氏不懂朝廷里的那么多弯弯绕绕,只是听到死这个字,就觉得身上发寒,“不是说李阁老公平端正,陛下对士子厚爱有加,怎会………”
“哟,你还知道的不少啊”,朱厚照存心了要吓她,阴森森继续说到,“可你不要忘了,程敏政与徐经已是认罪了,就算说是厂卫屈打成招,可是程敏政收了徐经的银子,这是板上钉钉的事,不管是什么理由,此事,谁都抵赖不了,咬死了就是贿银又如何?”
这下子,杨氏真的被吓怕了,眼见又要雾气蒙蒙,却知听得朱厚照哈哈大笑起来,“好了,好了,不逗你了,你说的没错,多亏了是当今的陛下和李公啊,要是换了别的皇帝,恐怕就真的死的不能再死了。
好了,闲话少扯,知道今日找你来为何吗?”
杨氏心里一紧,总算是要步入正题了。
“我与徐经啊,也算是有一面之缘,这点交情,最多就是让我送封家信。
夫人是个买卖人,接下来,要谈的就是买卖了。”
杨氏恢复了几分气度,“还望公子明示,救出我家夫君,徐经就是千金散尽也在所不惜。”
朱厚照一副你在逗我的表情,“好大的口气?这种案子,谁去救不是嫌命长?
还有,你徐家的家产才有多少,你觉得,我看得上?”
杨氏一时语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