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拿出数十万石粮食手笔买卖的,怎么不是神仙斗法啊。
这其中,最次的,就是江南的魏国公,南京的成国公,徐国公,英国公。
更别说,还有皇家,令人闻风丧胆的厂卫。
这样看来,那些粮商背后的人,算个屁,这种牌面,能有能赢的机会?
“谢步东只不过是本宫养在北边的一条看门狗,我大明不只有北方啊,南边的话………”
朱厚照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杨氏。
杨氏顿时明白过来了,太子在江南,也需要这样的人。
所以,徐家一开始在太子面前,就丝毫没有秘密。
“殿下,是想让徐家做殿下在江南的马前卒?”
“对”。
朱厚照干脆利落。
杨氏不再说话,这里面的厉害太多了,她一个徐家的外人,还没有资格做出决定。
可摆在眼前的,杨氏更加明白,那些在自己面前都是庞然大物的商贾都被太子轻轻松松给弄了烟消云散。
至于徐家,不过是翻手一下罢了。
“杨夫人想想,本宫开出的价钱可不低啊。
要是答应,本宫会扶持徐家成为江南第一大商贾,会让徐经前途光明。
别的不说,日后,不管徐经有没有能耐,只要不作奸犯科,不论实权衙门还是清水衙门,一顶四品的官帽,跑不掉。
怎么样?杨夫人,这个价钱可不低了呀。”
朱厚照不紧不慢的开出自己的条件,这种待遇,可不是谢步东可以比得上的啊。
诚然,杨氏动心了。
两个条件,随便哪一个,都是让人垂涎欲滴。
“殿下,想让徐家替殿下做些什么?”
朱厚照笑着点头,“和聪明人打交道,当真是省力气啊。你能做徐家的主吗?”
杨氏想了想,咬着牙,“能。”
“好,徐家目前要做的只有一件事,就是买船。”
“买船?”
“对,就是那些可以出海的大船。
本宫让你徐家,看见海利丰厚,因而铤而走险,买船试之。
你放心,银子的事,不用你担心。
本宫知道,这买船的银子少不了,不论多少银子,本宫一律全给。
到时候,本宫会以合情合理的方式把银子送给你们徐家,上上下下打点什么的,不要小家子气。
你与本宫的联系,会有专人负责,有事不决,来信问本宫就可。
记住了,钱能解决的,都不是大事,明白了吗?
至于别的,本宫只能说,本宫很重视,还有人比本宫更重视。”
”奴家,明白了,只是此事事关重大,奴家可不可以与婆婆商议商议,看看如何去做?”
“当然可以,只不过只允许她一人知晓。
对了,你可得告诉你婆婆,这件事你徐家接了,要想人前显贵,就得人后受罪,这个道理,想来她定是明白。
本宫提前告诉你,厂卫会派出不少探子盯着徐家,一旦有人走漏消息,杀无赦。”
最后几个字从朱厚照嘴里蹦出来,森骨寒寒。
杨氏身子瑟缩一下。
“对了,还有徐经,本宫会让父皇把徐经放在北直隶科考,北直隶嘛,压力肯定要比南直隶要小的,这样的福利,当然要争取了,多分保险嘛。
若是杨夫人觉得两地分居,在或者老夫人想念徐经了,徐经可以随时回去,或者夫人可以带着老夫人来京师看望啊。
到时候,本宫一定亲自好好招待。”
朱厚照说的倒是情真意切,一副掏心掏肺为徐经好的样子,可在杨氏耳朵里,不亚于惊天之雷。
人质,这个念头一下子蹦在杨氏的脑海里。
恐怕徐家要是敢有什么一丁点不该有的念想,在北直隶的徐经,定是………
短短时间之内,杨氏对朱厚照所有的印象全都被打碎重组了。
看起来温和的太子,如同一只吐着信子的毒舌。
“是,有劳殿下费心了,婆婆想来定是高兴不及。”
不知不觉间,杨氏愈发恭敬胆寒。
“好了,好好干,徐夫人啊,你干好了,本宫也好过啊,父皇那,本宫才能交差啊。
要不然,本宫好不容易帮着徐经减轻了罪,别到最后………”
杨氏不知道为什么连陛下都知道这件事,甚至陛下会做出一些巨大的让步。
甚至,徐经的前程也在此上。
杨氏知道,自己在很大的一盘棋里,这盘棋,自己是一颗棋子,而在下这盘棋的,是天下最有权势的一对父子。
门外传来声音打破了屋内的凝重,“殿下,饭菜好了,是不是现在………”
“好了?”朱厚照打开门,“正好正好,本宫饿了,干饭,干饭。”
一副吃货的表情,让杨氏觉得,太子如同有着两张面孔,不知道那一张才是真正的太子。
一顿饭,杨氏食不知味,经过刚刚那阵仗,杨氏怎么又怎么可能又有胃口。
至于徐家,看着自己夫人这般,也是担心万分。
不知道太子究竟说了什么,会如此……
整顿饭,吃的最开心的,就是朱厚照。
等徐经夫妇二人离开,朱厚照目送二人离去方向,在身后顾如薇也是静静站着,也不言语。
“看来杨氏吓坏了,本宫在想,她肯定在想,本宫究竟是什么样的人?
是没心没肺的混蛋?还是心狠手辣的主啊。”
朱厚照没有头的几句话,不知道是在和顾如薇说话,还是在自言自语。
”那殿下自己觉得呢?”
顾如薇大着胆子问了一句。
朱厚照回过头,看的顾如薇有些不知所措。
“两个都是我,再好的人,在皇帝的位子上,也不见得是一个好人。
太子也是,在其位上,谋求不同。”
朱厚照破天荒的回了话,然后转身进了屋。
果然,回到客栈的杨氏只是告诉徐经,接下来太子让他在京师备考一事,至于其余的,守口如瓶。
然后,便是在徐经不解的目光下,收拾了行装,就要赶回江阴老家。
夕阳西下,眼看着就要关了城门,守门的军士只见得远处远远赶来两骑。
其中一人的行装人的,那是出京传旨的人才有的装扮。
等马刚刚停下,一人从上面翻身下来,然后,在众目睽睽之下,在众人诧异不解的目光中,跪倒在城墙前,把头死死埋住,呜咽不止。
他汪直,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