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听清楚了,听清楚了,只是殿下,今夜,要印多少张啊。”
朱厚照竖起一根手指。
“一千张?”
小太监松了口气,不多,这个不多。
“一千张?”朱厚照嗤鼻,“本宫的意思,有多少就要多少,一万张打底,就这,本宫都嫌弃不够。
印好以后,留下几百张在京师,其余的,最快的速度,沿着运河送往南通州那边,用快马送往九边,不得耽误。”
小太监傻眼了,这么多啊,这能卖的出去?
这小太监哪里知道朱厚照想的,手里捏着如此劲爆的消息,哪里还怕什么没有销路不成?
京师逐步恢复了秩序,毕竟,人都是要吃饭了。
街上的少年不过十一二岁,身上还算干净,看起来也激灵,乌漆漆的眼珠子在人群中转了转。
这少年竟是没有乞讨,背着个大袋子,手里高高举着一份报纸,清了清嗓子,想了想人家交给自己的那些词沿街就开始扯开了嗓子道:“卖报,卖报,新鲜出炉的镇国报。
太子发行,陛下与首辅亲自撰文,大明朝战胜天花,卖报卖报,头版头条,大明朝战胜天花,一百文一份,一百文一份,走过路过别错过………”
这少年这么一叫,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有些早起的家仆,也算是沾染了些习气,比一般的无知百姓懂上一些,竖起来耳朵听着。
太子,陛下,首辅,听着,就很有吸引力。
更多的人,则是惊愕。
镇国报这东西,大家都知道,也有人看过,知道是太子的买卖。
可是这,陛下,刘公撰文,这可就稀奇了。
这不就是说,内阁和宫里都在给太子站台?
所以啊,这报纸在众人心中的逼格,一下子就上去了。
毕竟,陛下撰文,这连邸报都没有这个待遇啊。
再说了,一百文大钱,对百姓来说的好好想想这钱花的值不值,可是对于自家老爷,九牛一毛都算不上。
说不准自己买回去以后,老爷还得夸赞一番。
于是乎,几百张留在京师的镇国报在短短时间
内哄抢一空。
至于送到九边和南边的,更是身价翻了又翻,还是供不应求。
不为别的,远在地方,哪里有什么机会面见天颜,揣摩陛下,首辅的心思。
这镇国报上,不就是有陛下,首辅的文章,这岂不过是天大的好机会?
每一个人都恨不得抄下来以后逐字研读,企图明白些什么。
这报纸传到南通州时,自然而然也到了在此的宁王手里。
朱宸濠带着世子朱建燧离开了南昌府,到了南通州准备走运河到京师。
结果,刚到南通州,这天花就在北通州爆发,这运河,自然而然也就停了。
-朝廷没办法,只得暂缓藩王入京。
不少藩王心里直乐,说不准过两天就回藩地去了。
可是没过两天,北边传来消息,说是什么牛痘可以防治天花。
本来以为是北边的无稽之谈,可到后来,邸报来了,这才证实,是太子发明了牛痘,遏制了天花。
北边也开始有人员南来,带来了更多的消息,此事,南边才开始相信。
朱宸濠捏着手里的镇国报,牙都快咬碎了。
“父王,接下来………”
朱建燧有些惶恐。
“能怎么办?恐怕这几日,皇帝对旨意就要到了,那个时候,谁不入京,谁就是找死?
这个太子,当真是个妖孽,就连天花都没办法对付他……”
朱宸濠眸子冷的要滴出水来。
“罢了,入京吧。”
不出朱宸濠所料,朝廷的旨意很快就到了:各藩接种牛痘,即刻启程入京。
十来日的光景,藩王们络绎到京,都已安排在这里住下。
各藩王之间,天南地北,虽说都是老朱家的人,可是却都素未蒙面,封地天南海北,要是近支倒还好些,要是些远支,只能是看着排行的字来判断,说到底,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谁也不认识。
藩王其实并不多,满打满算也不过六个而已,加上世子什么的,也才十来人。
可是这排场可不能小,那是脸面啊。
带来的仆役和随扈却是不少,这么一大帮子人,操着早就忘却的凤阳口音,说着陕西,江西话口音的官话,鸡同鸭讲,倒是叽叽喳喳有趣的很。
入京的时候,打前的几个仆役,再后头就是几个随扈,而此刻,两个蟒袍之人肩并肩的踱步出来。
年长的那个,戴着王冠,身披四爪蟒袍,看起来心思低沉,有些眼神阴鸷。
跟随在这年长之人身后的,则是一个蟒袍的青年,眉宇之间隐含着几分锐气,那一双眸子颇有咄咄逼人的气势。
“王爷,世子,慢点,”前头的奴仆谄笑着提醒。
不过这二人却并不理会。
宁藩,也是百年大藩啊。
朱宸濠看了看京城,有些感叹“多少年了,本王才又来这京师。
待会看到皇城以后,你就知道,咱们的王府比起皇城,简直就是一推破烂。”
朱建燧点点头,低声道:“咱们宁王一系吃了多少亏?最后居然是燕王一脉捡到了天大的便宜啊。
到现在,咱们的祖宗还被天下人笑话是小丑………”
朱宸濠用手遥指着远处紫禁城轮廓,叹了口气,道:“当年一败,到现在,一去就是七十年啊。
七十年,他们住在皇城里,手掌天下,翻云覆雨,九五至尊,再看看你我,历代先王,就在南昌一地……”
朱建燧被父王大逆不道的话吓了一跳,连忙道:“父王慎言,小心隔墙有耳。”
朱宸濠冷笑一声,左右张望一眼,道:“这里都是心腹之人,好歹孤王也是亲王,外人都被赶开,没什么不敢说的。
父王就是要告诉你,这是他们欠咱们宁藩的,今日仔细看看,他燕王可以靖难,又朝一日,咱们,也能夺了他的大位。”
说到这,朱宸濠眼里满是贪婪兴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