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一个白姑爷?”
“还有哪个白姑爷,自然是前段时日人人谈论的白姑爷。”
“你说啥?就是那个把茅房建在卧室的白姑爷?”
“昂,还有哪个?可不就是哪个为民谋利发明水车的顾北......”
这些灾民一听顾北在此,纷纷跑出各自的棚舍,汇聚过来,都想看看那上了应天热搜的话题人物。
顾北看着越聚越多的灾民,心里五味陈杂,没想到自己现在这么出名。
这时,身后忽然传来一声惊叫。
“娘亲......娘亲,您醒了?”
顾北回头一看,却是那妇人不知是不是被灾民震天的吵闹声惊醒,正慢悠悠的睁开眼睛。
那双眼睛浑浊空洞,似乎已经了无生机。
可突然间,这双死气沉沉的眼睛,却突然迸发出一股光彩,那妇人不知哪来的力气,从草席上爬起来,想要站却站不起来,就那么咬着牙,披散着头发,爬到顾北脚边。
那妇人匍匐在地,语气微弱得几乎听不到。
“公子,民妇命不久矣,求你收留我这孩儿吧......只要给他一顿饭吃,哪怕做牛做马,为奴为婢都行......您行行好,收留他吧......”
这妇人早已体衰力弱,一番话说出来,累的惨白的脸上虚汗如雨,气喘吁吁。
这时,那周成也跑过来跪下,抱着顾北的大腿,扬起一张肮脏不堪的小脸,哭着求道:“我求求你,救救我娘亲吧,她病的很重,你给她请个郎中,好不好?花不了多少钱,我给你当牛做马......求求你了......”
顾北一阵轻叹,还能说什么?
回头吩咐仆人:“将这母子二人带回府中,给这妇人请个郎中。”
那妇人心神一松,顿时昏了过去。
周成吓了一跳,赶紧搂住自己的娘亲。
围观的灾民起先的确同情周成娘俩,孤儿寡母的嫁给钱老三这个混蛋,可是遭了罪了。
可眼见这娘俩居然绝处逢生,被顾北收留,顿时酸溜溜嫉妒起来。
便有人嚷嚷喊道:“白姑爷,您也收留我吧......我比周成那小子能干多了,他还带着个痨病鬼的老娘......哎呀......谁打我?”
旁边一个老人怒视他说道:“简直混蛋!你一个带把儿的,怎能如此下作,去跟孤儿寡母的争抢?”
那人缩缩脖子,不敢言语了。
顾北环视一眼灾民,他倒是想解救这些灾民,起码不至于让他们饿......咦!建造房子不正好需要人手?还有买来的土地不也需要人耕种?
可是......这里几千难民,自己能养活他们么?
只能能接济多少算多少吧!一切都只能按照计划慢慢实施才行。
打定主意后,顾北走出棚舍,俩个衙役恭恭敬敬的上前行礼。
“白姑爷,这个钱老三虽说不是个东西,但您收下实在是......”
一个衙役压低声音说道,一边说着,一边偷眼瞄着顾北的神情,只待顾北面露不悦,立刻撒腿就跑......
只见顾北和颜悦色的说道:“这钱老三狼心狗肺、禽兽不如,便是打死也不冤枉!不过尔等放心,某不会让你们为难,此人你等且将他带回府衙,某到时候自会前去拜会吴知府,说明缘由。”
两个衙役齐齐松了口气,赶紧拱手说道:“那依白姑爷之意,我等先行告退。”
两个衙役将那惨呼嚎叫的钱老三带上枷锁,押解回府衙。
顾北上了马车,便不再理会那些难民,吩咐一声,马车发出轱辘转动声,往府衙方向行去。
到得府衙门前,萧然递上拜帖,值班的衙役匆匆跑进去,不一会,小跑过来,恭恭敬敬的道:“白姑爷,府尊大人有请!”
衙役在头前领路,来了古代还是头一次进官衙,顾北跟在后头左顾右盼,颇为好奇。
衙役将顾北引到一处房间门口,微微躬身说了一句,便转身走了。
顾北背着手,转过一道紫檀木的六扇屏风,便见到一张檀木圈椅上端坐一人。
一见到顾北信步入内,吴德便自座位上站起,满面春风的笑道:“白姑爷今日怎地有闲前来?”
谁没事常来,官字两张嘴,没理也说成有理!
顾北微微拱手:“见过府尊大人!”
吴德搀起他,呵呵笑道:“白姑爷,免礼免礼!”
两人客套一番后,吴德遂问起他的来意,顾北沉吟片刻,良久方才轻叹一声,将来时在城外的见闻述说一遍。
末了,感慨道:“天灾一起,人祸踵至,那些百姓实在是太可怜了。只是不知朝廷如何安置这些灾民?在下在城外尚有些许土地,愿意出钱搭建一些简陋的房舍,让他们有一个栖身之地。到时候某雇佣他们去耕种,虽然产出有限,但某不打算收取田租,亦想请府尊大人免去那些土地的赋税,想必也能让那些灾民有一个活命的机会。”
不收田租是肯定的,他也没打算当个包租公......
此言一出,吴德顿时肃然起敬,居然离座而起,长揖道:“顾公子宅心仁厚,居然不忘市井之苦,却教某这应天父母羞愧天地,让吴某代替那些灾民,感谢顾公子再生之恩!”
吴德眼见自己管辖的应天灾民云集,但限于条件却无能为力,耳听那些灾民凄凉无助的哭嚎,真真是心忧如焚,寝食不安。
现如今顾北愿意出手救助那些灾民,如何不让吴德欣喜若狂?
他可是知道,这顾北制作了风靡全城的天香露,可是有钱的很,只要有钱,多少灾民救不活?
可话又说回来,比顾北有钱的多的是,又有几人愿意出钱出地安置灾民?
这就是境界!
吴德佩服的五体投地!
顾北赶紧起身,扶住吴德,展示一番自己的高尚情操,一脸正气地道:“在下不过略尽绵薄之力,如何敢当得府尊如此大礼?惭愧惭愧!”
心里忍不住给自己点个赞,这13装得,满分......
吴德拍案而起,说道:“既然如此,某自当免去田地赋税。”
见目的已达成,顾北便告辞离去。
“夫君......”
“嗯?”
“为什么想收容那么多灾民?”白洛诗轻声问道。
“为什么不能收容呢?”顾北紧贴着白洛诗隆起的肚皮,抬起头反问。
白洛诗愣了一下,说道:“不是不能收,可是......灾民太多了,而且这些人里面难免没有作奸犯科之徒,一概收容,岂不是自找麻烦?”
顾北轻笑道:“收容这些灾民,其实不止是因为我心软,更是为了实现我的计划。”
“什么计划?”
“我要建造一个只能存在于传说中的乌托邦......”
“乌托邦是什么?”
“一个存在于想象中的国度。”
“啊,夫君,你要......造反?”
白洛诗吓了一跳。
“......”
“只是一个比喻而已,就是不同于大夏其他城市的所在......”
顾北解释道。
他只是想埋下一颗种子。
一颗资本主义的种子。
在顾北心里他不在乎什么人权、民主,那是社会发展到一定程度必然会出现的东西。
他只是想资本的巨兽成为大夏的灵魂,去吞噬一切阻挡在前面的障碍,资本是这个世界上最强大的力量,它能勾起人类潜藏深处那与生俱来的贪婪。
一旦这股贪婪破土而出,它将会席卷一切,摧毁一切。
顾北深信不疑。